这驸马府看似近日所设,往来其间还有不少工人,进出其中都是带着各种家具陈设,似乎还在里面布置。白宋行来,将要进门,却被一小厮阻拦。“诶诶诶……你谁啊?看没看到门口的牌匾?这里是驸马府!闯什么闯?”白宋莫名尴尬,怎么解释呢?“我就是驸马。”“你?你就是驸马?呵!”小厮满脸不屑,上下打量,脸上写满了不信。白宋反问:“怎么我不像吗?”“就你?长得倒是眉清目秀的,但咱家的驸马爷乃是突厥人,曾经是突厥的可汗,瞧你这油光满面的小生,哪里有半点儿突厥人的模样?”白宋愣了愣,看来关于星辰可汗的事情依旧被朝廷压着,驸马府的人认定驸马是突厥人也并不奇怪。“既是突厥人,那便该有突厥随迁过来伺候的仆人吧?”“那是自然。”“那劳烦通报一声,叫个随行的突厥人过来。”白宋说着,拿出一粒碎银子。小厮收了银子,眉开眼笑,先前的点点不耐也消失不见了,忙招呼一声在门口等候,自己随后通报。没等两分钟,小厮回来,白宋一眼就看到小厮身后跟来阿玲。阿玲算作驸马的陪嫁丫鬟被送到了驸马府上,白宋早先是知道的。所以见到阿玲来了也并不意外。但是阿玲见了白宋,却是满脸的欣喜,快步跑了过来,抓着白宋的手,欢喜道:“族长,你终于来了!阿玲在这儿等了两日了。”“现在我也不算族长了……”“怎么不算?星辰可汗是天可汗封的,他要撤掉是他的事,阿吉族的族长却是我们阿吉族所有人认定的,只要我们族人认定,就算天塌了也改变不了。”“你怎么会跟来这儿?”“不是阿玲还能是谁?阿吉族中就我侍奉过族长,别的姑娘可没那资格!而且我要在这儿守着族长,可别让族长叫他们皇家的人欺负了。大唐皇帝想削族长的权,咱们以后过得不好干脆回草原去,谁稀罕住他的城里!”白宋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可一边的小厮见阿玲和白宋攀谈尽显熟络,更是一口一个族长的喊着,心里就直打鼓,手里捧着的散碎银子有些发烫,想要还回去,却又不知该怎么开口。“都过来都过来……咱们的驸马爷回来了。”阿玲正嚷嚷,被白宋打断:“不用声张,我过来只是看看,明日就要离开长安,半年左右方能返回。”“啊?族长这要走啊?那阿玲也跟着……”“你就留在这里……平日多照顾下公主吧。”“是,阿玲听族长的。”驸马府中规中矩,前后院格局十分端正,自是比不上蓟县的豪宅,但比先前租住的民居要大个十几倍。白宋匆匆来,也没想过好好看看,只让阿玲带着去见李向南。阿玲带白宋径直去了后花园中,尚在修缮花草的花园内有一座小亭。白宋一眼看去便觉跟你兴庆宫中小亭极为相似,也是四面有粉色的丝帘挡着,依稀可见里面的姑娘身影朦胧。这一看便是想起了在兴庆宫的几次相见。今日这般也是与以往有些相似,只是再见之时,两人的身份和关系都已经有了悄然的变化。想一想,白宋也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公主,驸马爷回来了。”阿玲在外喊了一声。小亭里面传来一阵动静,不是李向南,反倒是一道黑影窜了出来。“哎呀,抓住它!”里面传来了一声惊叫。白宋看那黑影就从身边掠过,眼疾手快一下将其逮住,却是一只毛茸茸的大黑猫。正落入白宋之手,龇牙咧嘴地想要挣脱。随后,一个面生的宫女从亭中出来,追到白宋身前,想要去抓黑猫,注意到白宋又停了下来。对方看着白宋,微微皱眉,似乎有些疑惑:“你是驸马爷?”“你是谁?”白宋问。“奴婢春蝶,是公主的陪嫁小婢。”白宋点了点头,将黑猫送上去。黑猫认得对方,喵喵叫着扑到春蝶怀中,回头瞪着白宋很不高兴。春蝶再看白宋眉头紧锁。“我不像驸马?”春蝶下意识地摇摇头,然后又慌乱地说:“不是不是……是奴婢的不好,只是驸马爷跟传闻中的……”“传闻中的?传闻中的驸马爷是何模样?”“牛高马大,三大五粗,满脸横肉……总之……总之不该是这般好看的公子嘛……”“春蝶,你退下。”小亭帘子掀开,李向南一身华贵的宫装出现在小亭外面。公主还是公主,气质和美貌毫无二致,只是发饰已有了变化,乃是妇人的打扮了。一眼看去,还真多了几分成熟的味道。春蝶听了又看白宋一眼,方才应声而退。白宋给阿玲也使了个眼神,对方也是退了开去。小园再无人来,李向南望着白宋稍作思索,先是微笑一礼,然后小声喊着:“相……白……公子,进来坐吧。”白宋也是有些尴尬,同样很客气地抱拳行礼,方才过去。但李向南没有自己先回去,而是在门口等着白宋到了身边,方才一步上前为白宋掀开了帘子,微微低头,已不再是公主的上位姿态。帘子一开,里面又窜出几只花花白白的猫来,吓了白宋一跳。李向南慌乱上前抱着白宋胳膊,连声说:“哎呀,是妾身的不好,未能跟公子说了,是从皇爷爷那里要了几只过来解闷。吓着公子,妾身这就将猫儿打发回去。”“没事没事……”白宋站定之后缓了口气,偏头看着公主抱着自己的双手,忍不住轻轻拿住了一只攥在手中,“一别不过几日,公主怎么这般小心谨慎,如此可不像是朋友了。”李向南低着头,看着白宋主动抓自己的手,脸蛋儿微红,低声说:“我们本就不是朋友了。”这话叫白宋有些尴尬,虽然心里已经认了这门亲,但要熟悉还需要一点时间。偏在这时,厅中挂在了鹦鹉笼子传来了叫声:“夫人,相公,夫人,相公……”鸟儿聒噪,来回两个词翻来覆去喊个没完。只看那公主一脸通红,羞涩不行。白宋想她怕不是在这鸟儿面前念叨了多少次,不然这鸟儿怎会学得?如此可见,这公主心里记挂自己也记挂这婚事。此时此刻,自己能得公主欢心,还作甚的姿态。想罢,白宋轻抚公主手背,轻声喊道:“夫人。”公主偏头不敢看,缩回手来,娇滴滴地应了一声:“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