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的儿伯彦带着十几人的亲兵一路厮杀,竟是让一贯凶猛的李平胡都招架不住。但,就在这时。自西传来的战马奔驰之声,竟隐隐盖过了两军厮杀之声。儿伯彦停刀遥望,一杆高大的李字战旗向着自己靠近。李!这是儿伯彦所认识的为数不多的汉文。这是辽东王李成梁的李字!儿伯彦瞳孔紧缩,背后冷汗直冒。再度望去,连绵的战旗不见尽头。是李成梁来了!儿伯彦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现在若是自己逃跑,那这近十万大军必然会大肆溃败无法收场。“今日我土蛮部饶你们一场!”“土蛮部听本汗号令,返回部落今晚喝酒吃肉!”儿伯彦的话语在亲兵的加持下,在大军中回响。嗷嗷嗷!土蛮部的大军不知道为什么能喝酒吃肉,但是管他为什么只要能吃肉就好啊。近十万的土蛮都红了眼的往回撤军,谁敢阻拦上去便是发疯一般的砍杀。土蛮的战斗力已经到达了巅峰。辽东铁骑皆是吃惊的看着明明占上风却迅速退出战场的土蛮大军。防守大凌河城的将士们看到了李成梁的旌旗便知晓了土蛮为何撤军。只有辽东铁骑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是自己的主帅李成梁领军而来。望旗披靡,莫过于此。李成梁横刀立马于大凌河城之前,远望着撤退的土蛮大军。他的心中也松了一口气。此次前来李成梁带上了所有的京营骑兵——仅仅万余。但李成梁明白自己的威慑力,赶往大凌河之时,他带走了所有的旗帜。所以蔽空的旌旗,仅仅是旌旗而已。大凌河城上的大明守军们都放声高呼:“万胜!万胜!万胜!”另一边,随着戚继光领兵到达喜峰口,大安口守备和遵化城游击将军大喜过望。“末将参见戚大帅!”大安口和遵化城都属于蓟镇的防区,这两人自然也是戚继光的属下。戚继光点点头,沉声问道:“现在情况如何?”“启禀大人,泰宁部有八万余的大军防守着喜峰口多日。说来也怪,他们也不进攻,反而执着的守着喜峰口。”王禄开口说道。“这支泰宁部的大军,只是佯攻。”戚继光道。见二人不解,戚继光继续道:“本将自京城而来,途经遵化城附近遭遇了泰宁部的敌酋速把亥。”两人大骇。“醉翁之意不在酒,这股大军只是佯攻罢了。”戚继光道。“来人,取速把亥头颅来。”戚继光拎着盛着速把亥首级的檀木盒,带着亲兵们迅速靠近着喜峰口。把兔儿早就看到了大队的明军来援,见到戚继光带着亲卫前来不明所以。周围已经瞄准了戚继光等人,把兔儿低声道:“先不要轻举妄动。”离喜峰口还有约莫两百步,戚继光停了下来。“泰宁部,你们的首领已经伏诛!”“天恩浩**,此时退兵,饶你等不杀!”戚继光的话语经过翻译,传到了把兔儿的耳中。“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时,戚继光从匣中拎出速把亥的头颅。“敌酋在此!”“父汗!”把兔儿失声喊了出来。“放箭!放箭!”居高临下的泰宁部弓弩手纷纷松开了弓弦。咻咻咻!戚继光见此,双腿一夹马腹几个呼吸间便离开了弓弩的射程。“追!”把兔儿有些失去理智,当即下令出兵。戚继光退回军阵,“京营,迎敌!”京营军士眼里泛着绿幽幽的光芒:那不是塞外的大军而是一个个行走的军功!“火炮准备!”既然把泰宁部勾引出来了,不用火炮就真的对不住刚刚戚继光亲自去引诱了。神机营早早的就把一尊尊火炮组装好了,就只等着戚继光的号令。“开炮!”喜峰口位于丘陵之上,一旦出兵便是居高临下,一路俯冲。戚继光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火炮之声轰鸣不断,战场上硝烟弥漫。迎面而来的炮弹让泰宁部士兵无法闪躲,避无可避。没有被炸死的泰宁部士兵们也被气浪掀翻,一路滚到了京营军前上门送军功。京营士卒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和喜悦:正旦节还未至,大礼便是纷纷送来了。这一刀,是给孩子的压岁钱。这一刀,是给父母的孝敬钱。这一刀,是给婆娘的胭脂钱。这一刀,是留给自己的逛青……是给自己买酒的钱。……一刀又一刀,京营将士们枭首的不亦乐乎。把兔儿看着这损兵折将的一幕,不禁气的肝胆俱裂。“大明,此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这等无能狂怒放狠话,下一步多半就是该撤了。果不其然,把兔儿下一句便是:“撤军!撤军!”随着喜峰口把兔儿带着仇恨率领大军离开,至此,辽东之围彻底解决。永平。“东翁,大喜,大喜啊。”幕僚兴冲冲的走进了总督府大堂。正在堂中不断踱步的梁梦龙听到幕僚之言,忙问道:“可是有什么捷报了?”“东翁,泰宁部的贼酋速把亥被李如松一箭射死,其余大军已经撤出喜峰口。”“山海路参将吴惟忠率戚家军援辽阳,鞑靼部见攻城无望,引兵西去。”“李成梁援大凌河,土蛮部儿伯彦望风披靡!”幕僚一口气说完了军报。梁梦龙大喜过望,“好啊好啊,看来此次辽东之危已经无碍,本督这就把这个好消息上奏朝廷!”……最近的冯保在宫里躺的安详。只有一个核心思想在冯保身上贯彻:咱家躺平了,不争了毕竟皇帝的皇位都不是永固的,何况自己区区一个宦官。司礼监的事情,他一概放给了几个秉笔太监处理。现在的冯保连他珍爱的清明上河图都被不看了,整日沉迷着兵书。冯保是一个有理想的宦官,是一个摆脱了低级趣味的宦官:他想做大明第一个封爵的太监。即使他没有后代可以世袭爵位。“老祖宗,万岁口谕,让您伴驾去工部军器局观看新式火器的试射。”小太监推开门,恭声说道。冯保倒是诧异不已,放下手中的兵书道:“万岁倒是难得传唤咱家。”“来人,服侍咱家更衣。”“老奴叩见万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乾清宫中,冯保恭恭敬敬的伏地行礼。“平身吧。”朱翊镠笑着说道:“几日不见,冯公公倒是富态了不少。”冯保垂首而立,恭声道:“老奴受新皇圣恩,自然是胖了一些。”朱翊镠大笑,“冯公公啊,不愧是你。”冯保道:“万岁莫要这么称呼老奴,这可折煞老奴了!”“朕已经通知了元辅等阁臣还有六部尚书,今日未时前往工部军器局观看新式火器试射。”“朕听说你近日都是钻研兵法,但放眼百年,必然是火器的天下!”朱翊镠的声音带着某种魔幻的力量。待在深宫中的冯保自然是没有经历过军阵,更是不知道火器的威力。“老奴叩谢万岁天恩!”……工部。往日冷清无比的军器局门口,今日却是停满了轿舆,一队队穿着甲胄的军士不断在巡视着。校场上,朱翊镠裹着黑色大氅,身后跟着张居正张四维等一干重臣。正九品的军器局大使哪见过这一群最低官阶是正二品的尚书、大学士们?更何况是当今皇上。这个场景让军器局大使不禁两股战战。“微臣微臣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军器局大使扑通一声直接跪地行礼。朱翊镠点了点头,“平身吧。”工部尚书曾省吾在寒风凛冽中满脸充满了干劲,“陛下,燧发枪已经准备完毕了。”朱翊镠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曾省吾昂首挺胸,阔步走上前去,“承蒙各位同僚赏我曾某人一个面子!”“市井小人的模样!”刑部尚书严清心里暗骂道。“大司空,可以开始了。”穿着蟒袍的张居正开口道。还准备发言的曾省吾见张居正出声,就转身指挥道:“上燧发枪!”只见一列军士持枪而来,在距离草人一百步之处驻足。“开枪!”砰砰砰!一排草人应声倒下。张居正等人紧皱着眉头,这与寻常的火铳有何异?但此时,这一轮射击过后,这一队军士都齐齐后退了五十步。“开枪!”砰砰砰!又是一阵枪响声,草人无一例外也都被击中了。这时候,兵部尚书方逢时的眼神之中多了几分凝重。一百五十步可以打的这么准,已经是极为难得了。就在群臣以为试射已经结束之时,这队军士又退五十步。这时,距离草人已经有了两百步。“这两百步怎么可能打的中?”张四维摇了摇头。九边的火器,未见有能两百步准确击杀敌军的。但,砰砰砰!射中草人者居然十有七八!这还没完,军士迅速换装火药进行射击。一盏茶的功夫,军士竟然一口气连射了将近二十发!方逢时的眼睛都要直了,“这这这火枪都不用点燃火绳再发射的吗?”曾省吾并不答话,反而负手而立看向天空,白须随风飘动。小了,格局小了。燧发枪哪里还用火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