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礼官念旨完毕之后,朱翊镠忽然开口:“诸卿辛苦,朕当开皇家内库,恩泽群臣!”皇上要开内帑?我们一定是听错了!要不是有御史在一旁盯着,百官都想当即展开激烈的讨论了。“一品官员,无论文武,赐银一千两!”“二品三品至九品依次递减百两。”“臣等叩谢陛下天恩!”百官齐齐下拜。户部尚书张学颜一听,粗略算算,这上万的官员得发多少银子?心里盘算着,看向天子的眼神就更加满意:只要不从户部拿银子,那就是好皇帝。不像万历皇帝一样,时不时要求修宫殿干啥的,还是天启皇帝让人省心啊。别人不晓得,但是张居正却是知道了天子的意图。这明明就是想拿钱堵住文官的嘴,等文官们可是不吃这一套。张居正轻叹一声,天子还是太过于年轻了,没有什么与文官斗争的经验。等到朱翊镠私出湖广的事情一被曝,那些文官言官只会梗着脖子,完全不会顾及大朝会是否受到什么赏赐,得了多少银子。张居正只能压得了一时,毕竟他要做的事情可能更会让文官诟病,甚至是损害了一整个士大夫阶层的利益。嘉靖朝的桂萼也曾经试过一条鞭法,但是也是没有推广下去。自中唐的两税法实施以来,弊病是越来越多。这等税法,已经无法使贫富分等负担。因朝廷征钱,而市面上的钱币流通量不足,进而就会产生钱重物轻的现象。两税法之下,土地合法买卖,使得土地兼并盛行,造成了富者连阡陌,贫者无力立锥之地。一旦有了什么天灾人祸农户无力承担赋税,那就只有逃亡这一条路可以走了。自正统以来,流民已经成了大明的一个突出问题了。张居正想着这些有些出神。“中极殿大学士、内阁首辅张居正。”朱翊镠看向帝国的首辅。“臣在。”听到天子的唤声,张居正这才回过神来。“元辅炳政,于国有功,特赐大玉带一束。”朱翊镠道。“臣谢过陛下!”张居正微微躬身。“武英殿大学士张四维。”看到张居正退回站列中,朱翊镠又看向张四维。“臣在!”对于张四维这个人,朱翊镠一直捉摸不透。历史上此人在张居正去世之后,将张居正的改革全面推翻。短短的一年之后,因为守孝就又去职。等到守孝期满,他又在路上突然暴毙。有人说张四维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但也有人说,张四维及时制止了张居正的一系列不正当政策,是救国之相。现在的朱翊镠已经处在了历史迷雾之中,也同样看不清楚眼前的这个人。首辅张居正,三辅申时行都是有实可考可靠之臣,内阁之中只有他是最不让人放心的。朱翊镠心里想法电转万千,但表面上并未流露出半分,反而还露出了一丝笑容。“爱卿亦是兢兢业业辅国有功,特赐蟒袍一件。”蟒袍,和所赐张居正一般的御赐衣袍。皇家之龙为五趾而蟒有四趾。蟒袍加身就是士大夫的梦想,这意味着天子对其的无限信任和位极人臣的荣耀。这一份赏赐是张四维没有想到的。原来我张四维也有春天吗?天子终于想起我来了!这一刻,张四维只想仰天大笑。“社稷之功在陛下与元辅,此等厚赐,臣惶恐……”张四维推辞道。丹陛之上,朱翊镠的声音缓缓落下:“爱卿之功,朝廷的文武百官皆是有目共睹。”“蟒袍赐卿,不得再推辞。”张四维闻言便不再推辞,神情无比严肃的行礼道:“臣叩谢皇上天恩。”既然首辅跟次辅都赏赐了,那三辅也得走走过场。“文渊阁大学士申时行。”“臣在。”“爱卿劳苦功高,赐玉如意一双。”朱翊镠道。申时行伏地道:“臣谢陛下天恩。”没过一会儿,礼官又快步走到丹陛旁边:“宣琉球、乌斯藏、朝鲜、土鲁番、天方、撒马儿罕、鲁迷、哈密等国使者觐见!”大明的皇位更迭,皇帝变异之事早就传诏了各国。几国使者亦步亦趋的跟在小太监身后来到了皇极殿。朱翊镠眉头一皱:“倭国使者何在?”倭国。天启元年也就是历史上的万历九年,现在的织田信长恐怕已经快要完成大半对倭国的统一了。一念至此,朱翊镠的眼中迸射出无尽的冷意:织田信长,你的胆子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