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来叩阙的无非是那些勋贵的家人,朱翊镠没有理会便吩咐人将他们赶走了。又是一日,被关押在北镇抚司诏狱的勋贵们一天滴水未进,粒米未沾。一出生就是锦衣玉食的勋贵怎么受过这样的苦?一个个都是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别说上好的点心了,就算是给个热气腾腾的馒头他们也心满意足了。“父亲,这皇上得关我们到什么时候?”李文全蜷缩着身子问道。李伟有气无力的摇了摇头,“皇上,看不透啊……”“现在我才知道,这银子跟性命比起来算个什么?只要能让我穿的暖和,吃得饱肚子,就已经很满足了。”李伟想到自己年轻的时候,也并不是那么视财如命。只是后来女儿嫁入王府,又成为皇妃、皇太后,自己的欲望才越来越膨胀……此时,受了刑的朱怀墉悠悠醒来,但醒来的第一感受就是疼痛!锥心刺骨与火辣辣的疼痛让他瞬间清醒起来,“水,我要水……”朱怀墉嘶哑的声音,却并没有人回应。他就静静的躺在干草上,无人理会,双目无神的看着诏狱的房顶。绝望弥漫在心间,朱怀墉喃喃道:“我错了,我错了……”“只要能让我活下去,做什么都可以……”这时,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在一众锦衣卫的簇拥之下走了进来。“骆思恭!骆大人,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吧!”“您就行行好吧……”勋贵们如同见了救星一般,不停的叫喊着。最终,骆思恭在朱怀墉的身前站定,缓缓蹲下身来。朱怀墉原本都失去神采的双目有了一丝灵性,颤抖着双手说道:“骆大人,你的手下动用私刑……”“中尉,别来无恙。”骆思恭笑着说道。朱怀墉嘴唇翕动,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被骆思恭制止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他这么做也是奉了我的命令。”骆思恭淡淡的说道。朱怀墉闻言,一脸的难以置信。“很疑惑是吗?”“奉国中尉朱怀墉,本官注意你很久了。”“你仗势欺人,**妇女的时候,可曾想过今日落得如此田地?”朱怀墉的瞳孔骤然放大:“你,你怎么知道……”“那家的女子被你糟蹋之后,便上吊自尽了你可知道?”“你所欺凌的人,哪个不是落下了终生的残疾?”“你这种人,死有余辜。”骆思恭的眼神渐渐凌厉起来。“现在关在牢里的诸位,没有哪一个人是身家干净的。天子已经下了诏令,命令我调查你们。”听到这话,勋贵们都是一阵脊背发凉。“今日陛下就要提审你们。”“通通带走。”乾清宫中,朱翊镠还在看着兵部呈上来的奏疏。以兵部尚书方逢时领衔,左右侍郎共同上疏:“建国之初,军马皆由官府养,洪武二十八年令改为民养,至永乐时,行于永平等七府;宣德年间,行于兖州三府。正统年间,行于河南彰德等四府。弘治年间,太仆寺少卿彭礼以人丁有限为由,请只设种马十万匹,每年取马驹二万五千匹,由此开始方有定额。”“正德二年,御史王济以户马之政日弊,请令民买解。嘉靖年间,浙江道御史钱璞等人请变卖南通州等七州县马四千一百八十六匹。隆庆二年,太仆寺少卿武金请种马尽数变卖。隆庆先皇曾经下令,卖掉一半的数额,来缓解弊政。万历二年,直隶巡按御史胡秉性,请变卖安东等四县马七百五十四匹。之前种马的原额为十二万五千三百六十六匹。草料折征,每年的银便是十二万五千余两,累积十年朝廷就能得一百万两。”由于常年面对北方游牧民族的威胁,大明朝尤其重视战马。但是一味增加马匹数量致使百姓破产,从而使得马场的规模缩水,养马的人不断减少,那么马匹也减少了。永乐之后,对马匹在民间的征收更是竭泽而渔了。朱翊镠略加思索,便朱批道:“从兵部所议,尽快变卖,速除民害。”“另兵部寻郑和宝船制造之图,朕自当别用。”守在殿门口的小黄门躬身前来,轻声说道:“万岁爷,骆指挥使已经把人押到午门外了。”“骆思恭倒是动作麻利。”朱翊镠合上奏疏,觉得有些无趣。天下的政务并非都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何处有旱灾,何处有水灾,何处不太平,何处案件……一桩桩一件件,事关民生,不可疏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