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类就是品格高洁,自诩忠君爱民的清流派。但是这些人往往是沽名钧誉,抱残守缺,做事不肯变通。宦海沉浮之后留个清官的美誉,但是却是做不成几件实事造福国家和百姓。第三类就是做事不拘形势、不拘小节的循吏,他们懂得变通,力求把事情做成。张居正把他的想法说了出来,引得朱翊镠频频点头。“臣以为这第一类人要去除,第二类人做科道官员尚可。若是想让国家兴盛,那就必须要选用第三类人,那就是循吏。”“撇开无能的贪官污吏不谈,清流重在做人,循吏重在做事。但是如果只讲做人而不会做事,那只能是一个庸吏,反过来能办成事却不洁身自好的就是贪官。”张居正沉声说道。朱翊镠点了点头。其实对于张居正自己,就是循吏和清流的结合。虽然说张居正也免不了接收什么冰敬炭敬,以及官员们对他的阿谀奉承,但是其一心为国的高洁品性也不容抹杀。这正是他的伟大之处。万历六年,辽东总兵李成梁向朝廷上报了长定堡大捷。此时正是朱翊钧大婚的前夕,皇帝和太后都认为这是吉兆。于是,万历皇帝决定开坛祭祖,赏赐百官。除了给李成梁和张学颜加官进爵外,驻守辽东的中大小官员也被擢拔,各部衙门也都获得了赏赐,这是朱翊钧自从执掌神器以来,第一次这么大规模的赏赐群臣。但事实上这场大捷也只不过是辽东副总兵杀良冒功的结果罢了。张居正在中枢一手遮天,辽东地方偏僻又都是张居正的亲信,即使有丑闻,也可以轻松的掩盖过去。但是张居正还是说了吏部尚书王国光揭穿辽东大捷的丑闻。丑闻一方面使万历皇帝和两宫太后蒙羞,另一方面还打击了自己的亲信李成梁和张学颜,但是张居正没有因为眼前的利益而出卖自己的灵魂。读书人正是有了这样的操守,才显得品格格外的伟大。张居正忘不掉在他年少之时曾经读过的横渠四句:为天地正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他并不是要打造一个以自己为党魁的政党集团,他只是想任用自己的星星,才能更好的推进改革。这等祸乱朝纲,目无法度的事情他无法容忍。心思百转的朱翊镠怔怔出了神。“万岁,万岁……”一旁的小内侍轻声呼唤着朱翊镠。朱翊镠这才回过神来,“刚刚朕有些走神了。”“老臣听说,皇上把山海路参将吴惟忠调入京城了?”张居正主动开口问道。“朕觉得整顿京营已经刻不容缓了……”朱翊镠道。“恐怕皇上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张居正饱含深意的望着朱翊镠。“什么都瞒不过元辅。”朱翊镠笑着说道。“皇上的意思,老臣可以猜个七七八八,也并无异议。虽然臣与御马监掌印太监冯保为好友,但是这件事,确实不应该让他来插手……”张居正面色凝重的说道。“有御马掌印太监在,那必将会对将领进行掣肘,皇上亲自统御,当以皇上为唯一的权威。”不愧是朕的偶像,张居正是真的能朕在想什么!“下个月元辅就要动身去江南了,可是要带着家眷一同前去?”朱翊镠体贴的问道。谁知道张居正竟然摇了摇头,“臣多谢皇上体贴,但是此一去江南,又不会是数年,最多两年臣给会皇上一份满意的答卷。”“这两个月来,臣在书房整日研究江南的各地情况,已经将各地的风物人情、官员吏员熟记于心了。”不愧是朕的偶像……朱翊镠!你是九五之尊,你要克制,你不能搞这些个人崇拜啊!收敛了自己的几分情绪,朱翊镠道:“差不多是到了用膳的时辰了,元辅便不要走了与朕一同用午膳,朕还有很多问题想要向张先生求教。”张居正点了点头,“谢陛下恩荣。”就在御膳房太监送食盒入文华殿的时候,在文华殿外执手的小黄门又匆匆走进了殿中。“启禀万岁爷,司礼监随堂太监郭盛达求见。”“郭盛达?司礼监还有这号人物?”朱翊镠偏头向陈矩问道。陈矩轻声说道:“回禀万岁,这郭盛达确实是司礼监的随堂太监,前几日他主动请缨去山海关向吴惟忠将军宣旨。”朱翊镠皱着眉头,语气有些不悦:“他还能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