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原本有浙江、湖广、江西、陕西、广东、山东、福建、河南、山西、四川、广西、贵州、云南十三个清吏司。各司设一名郎中,秩正五品;一名员外郎,秩从五品;两名主事,秩正六品。陈矩接过天子的手谕,只觉得重若万钧。“把朕的这份手谕送到内阁去。”这个商税条例一旦颁布下去,那损害的又是全天下豪门富商的利益。当他们拥有了无数的金银财宝的时候,那么也就意味着他们拥有着无数的资源。“快去吧。”朱翊镠催促道。陈矩丝毫不敢怠慢,小心翼翼的就捧着手谕走出了文华殿。内阁。张四维刚刚迈步要送陈矩出门,就被陈矩坚决阻止了。“张老先生还请留步,这使不得。”本来陈矩就是谦和的性子,而且自己一个司礼监秉笔太监,自然是比不得内阁次辅的身份尊贵。这若是传出去自己在那内阁作威作福,那司礼监随堂太监郭盛达的下场就在等着自己。天子处理郭盛达的旨意下来之后,内廷的宦官们都是有些胆战心惊。这个后果,不是他们能够承受的。“天子插手朝廷政务可是越来越频繁了。”张四维喟叹道。这是一个很矛盾的心理,当嘉靖皇帝几十年不视朝的时候,群臣们倒是希望嘉靖皇帝能够天天上朝,亲自处理政务。而当皇帝开始插手处理政务的时候,原本负责天下政务的内阁以及六部尚书,反倒是觉得天子应当垂拱而治,不应该插手朝廷具体事务。“这商税实行的办法若是公布下去,那么天下皆会哗然不已。”张四维想着,又展开了一本新札子,逐字逐句的写着。“商税兹事体大,臣区区不敢奉诏,望明日朝会与同僚共商交付圣裁。”手谕被退回来,这也是朱翊镠意料之中的事情。“既然如此,那此事就明日朝会交付文武百官同议。”……三声净鞭响起,文武百官分站两列,依次踏过金水桥,走到皇极殿门口候旨。明代的常朝分为临殿和临门,春末还有些寒意,朱翊镠也不愿意坐在冷风里被吹得瑟瑟发抖,这自然有损天子的威严。“皇上驾到!”听到这一声通报,文武百官鱼贯走进皇极殿中,齐齐行礼。“臣等叩见皇上,吾皇万福金安。”“诸位爱卿平身。”朱翊镠缓缓坐下。“谢皇上。”这时,陈矩喊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张四维把商税的事情早就已经知会过几位内阁大学士以及六部尚书们了。他们知道今日之议,恐怕影响巨大。大殿之中,寂静一片。任何人都知道,这都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此时,朱翊镠开口道:“张爱卿。”被天子注目的张四维出列道:“臣在。”“爱卿昨日说,朕所书之事交付百官公议,那你便把朕的手谕给诸位爱卿读一读吧。”朱翊镠道。而陈矩早就有所准备,把昨日的手谕拿了出来。张四维双手接过,即面向百官打开了朱翊镠的手书。“天下之利,其多数在商,为农者百姓则多苦矣。国朝之初,重农而抑商,故商旅不得行,取其税率为三十税一。”“各祖宗临朝理政,励精图治,得以大治。故商人行走天下,追逐财物。然朝廷对其久不限制,赋税之流,徭役之苦,尽在农人,则商人多安逸。若想天下长治久安,则贫富之差不宜悬殊。”“富者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此非朕所愿意见之情。”“自今日起,其关税如常。交纳关税者,无须纳商税。坐商者,以二十税一。凡经营商铺、酒楼、旅店者,无论其是否有功名,皆需交纳商税,任何人不可为之例外。”念到此处,百官哗然。“什么?全天下的商人都要征收商税?这,这……”一个中年官员有些难以置信。“拥有功名不能荫蔽家人,那读书人这功名岂不是大不如前?”“天下之大,商人数之不清,行征税之事岂不是会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百官对此议论纷纷。“另外,户部新建商税清吏司,掌商税关税事宜。以户部右侍郎专掌,设郎中十五名,主事三十名,分驻两京一十三道。”终于,张四维读毕。一下子分设十五名郎中,三十名主事……吏部尚书王国光的脸色倒是看不出任何的异常,但是心里已经是开始反复权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