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等遵旨!”张四维等人也没有继续反对,钱粮也有,兵器也利,正是大明兵强马壮的时候。“调山东、河南都指挥使司兵马十万,宣大步卒兵马五万,京师三大营兵马九万,蓟镇兵马三万,辽东兵马三万,共计大军三十万出征朝鲜。”朱翊镠继续道。这时,兵部尚书方逢时道:“启禀陛下,出征朝鲜平定倭寇之乱恐怕是用不到三十万军队。我大明出兵如此,确实有些杀鸡用牛刀了。”“爱卿不必再多言,朕另有安排。”朱翊镠摆了摆手。方逢时不再言语,但是心里有人一个更可怕的猜想。“另外,敕封蓟镇总兵官戚继光为征倭平乱军大将军,总领大军。敕封辽东镇总兵官李成梁为征倭平乱军副将军,李如松为前锋将军。”一听天子说出来的征倭平乱四个字,方逢时就将心里的猜想已经确认了大半。天子意欲一举**平倭寇!这个想法不禁让方逢时战栗起来。倭国能打吗?难打。其国狭小,但是进攻需要远渡重洋。几百年前,忽必烈夺得大汗之位后,在加强对高丽控制的同时,力图征服倭国。至元十一年三月,元与高丽组建联军和舰队东征。联军约三万人分乘九百艘战船从高丽合浦出发,首先攻占对马岛和壹岐岛。又驶向倭国九州北部,在今津湾及其以北地区登陆,一举击败了倭国守军,接着又击退九州日军约十万万人的反击。联军由于内部失和,加之矢尽,退回船上。后联军舰队遭飓风袭击,战船人员损失甚多,只得退回合浦。蒙元第一次入侵倭国以失败告终。第二次入侵因为台风袭来,元军的战船互相靠得很近,因此被大风吹得互相撞击,船也撞毁了、军士也跌落水中,元军溺亡近一半的士兵。征东的指挥忻都和范文虎此时趁乱私自逃回国,弃军队于岛上。倭军得知元军溃散,下令总攻,大部分元军被歼灭。至此,出征的十四万军队只有不到三万活着回国。“所向披靡的元军面对倭寇尚且两战两败,还请皇上三思!”张学颜同样知道了天子的意图,有些忧心的劝谏道。“元军确实是所向披靡。”朱翊镠点了点头,“但元还是亡于太祖高皇帝之手,亡于我大明之手!”“成祖文皇帝雄武之略,同符高祖。六师屡出,漠北尘清。威德遐被,四方宾服。”“朕虽不敏,也愿效仿先祖,平定祸乱。只要能够平定倭国,我大明东南沿海才会永远灭绝倭寇之患!”“后世的子孙才会永世不受倭乱之苦!”张学颜听了此言,竟是有热血沸腾之感。“陛下高瞻远瞩,臣远不及。”朱翊镠心中早有决断,但大明并非靠他一人就可治理。所下的国家大政,无论如何还是要和一班重臣商议的。如此一来君主知道臣子的意见,臣子知晓君主的想法,君臣勠力同心才能完美的发挥大明这个庞大机器的可怕能力。“着令户部二月之内备齐大军出征所需五月粮草军械。”“臣遵旨。”户部尚书张学颜道。“着令兵部速下调令,先遣戚继光李成梁部以及京师三大营入朝鲜。”“臣遵旨。”兵部尚书方逢时说道。朱翊镠有条不紊的一条条下达着旨意。“平倭之诏,由朕亲拟。”“大学士张四维与内阁总领平倭政事,凡有军报,先报于朕。”“臣等遵旨!”张四维等人也是出言道。就在众臣告退之时,朱翊镠又突然开口:“曾爱卿留步,朕还有事与你相商。”曾省吾不解但还是留了下来,等到殿中只剩下君臣二人之时,朱翊镠问道:“爱卿,工部可有郑和宝船的图纸?”曾省吾摇了摇头,“回禀陛下,宝船之图,工部未有。传言弘治年间兵部尚书刘大夏,一把火烧了宝船之图。”朱翊镠点了点头,这倒是在他的意料之中。“出征倭国,必需要大量船只,以往我大明的战船,虽备火炮,但数量太少!”“此战不可避免的要有海战,海战不赢,无以登倭国。”朱翊镠道。“请皇上示下。”曾省吾躬身。“大明现有之战船予以改装!”朱翊镠斩钉截铁的说道。“如何改装?”“使战船披铁甲,增加火炮数量。”曾省吾眉头紧锁,“皇上,铁船岂会不沉?”朱翊镠道:“还是龙骨为木,披上铁甲加固罢了。”作为现代人,朱翊镠是无法给这个老先生讲得清楚密度这个东西的。听了朱翊镠的话,曾省吾还是半信半疑。“南直隶龙江宝船厂和淮南清江船厂必须要在两月之内改造几十艘战船。”朱翊镠下令道。“陛下实不相瞒,这两家造船厂的工匠的技术,实在是不敢恭维。”曾省吾有些无奈。“无需他们有多么高超的技艺,只要能给战船披上一层铁甲即可。”“这个铁甲多厚有多重,尽管可以试验。有一点真是可以确定的。铁甲战船是必然可以横行无阻在海面上的。”曾省吾见天子如此坚定,想起了之前的燧发枪和火药,“臣遵旨。”等到殿中只剩下了朱翊镠之时,朱翊镠挽起衣袖,轻轻研墨。沉思了没一会儿,朱翊镠当即提笔挥毫。“朕恭承天命,君临万邦,岂独乂安中华,将使薄海内外日月照临之地。夫朝鲜,我天朝二百年恪守职贡之国也。”“属者东夷小丑织田信长,猥以下隶,役属诸岛。窥我内附之邦,锋镝交加,君臣流亡,百姓离散,驰使告急,请兵往援。况东方为肩臂之藩,则此贼亦门庭之寇,戡平定乱,在予一人。”见朱翊镠笔走龙蛇,从殿外走进来的陈矩屏息凝神,不敢打搅到天子分毫。“我大明仁恩浩**,恭顺者无困不援;义武奋扬,跳梁者虽强必戮。兹用布告天下,昭示四夷,明予非得已之心,识予不敢赦之意。毋越厥志而干显罚,各守分义以享太平。”“陈矩,你来看看朕写的如何?”朱翊镠早就察觉到了陈矩进殿,写完之后吹了吹还没有干的纸张道。陈矩一字一句的看了起来,已然感觉心中有一团烈火燃烧。“万岁爷天纵之才,奴才远不及万一。特别是这句,我大明仁恩浩**,恭顺者无困不援;义武奋扬,跳梁者虽强必戮。必然是流芳万世之语!”陈矩道。这通马屁拍的朱翊镠心里熨帖。这是妥妥的高情商回答。不但夸了好,还夸了哪里好,更是夸了影响深远。这要是一道阅读理解题,朱翊镠一定给陈矩满分。“去尚宝监盖完印就送到内阁签发,昭告天下吧。”还在鸿胪寺的柳梦鼎已经等待的有些坐立难安。大明天子虽然年轻但是不轻易表明态度,让他根本猜不透其想法。“大人,大明的饭菜已经送过来了。”柳梦鼎的随从轻轻敲门道。“端下去,本官现在没有什么胃口。”柳梦鼎有些烦躁的说道。砰砰砰。门被再度敲响。“本官不是说了不吃饭吗。”柳梦鼎的话语带着几分怒意。“大人,大人,有大明的官员来了!”一听这话,柳梦鼎连忙打开房门。鸿胪寺的庭院中,一众官员跟在一位身穿绯袍的官员身后。“你就是朝鲜使臣柳梦鼎?”绯袍官员问道。“是,小臣就是柳梦鼎,不知大人是……”柳梦鼎心中忐忑,不知道迎接自己国家的将会是什么命运。“本官礼部尚书余有丁。”绯袍官员赫然就是余有丁。自上次礼部尚书出缺,余有丁却是出人意料的被皇上钦点了。“小臣见过天朝大宗伯大人。”柳梦鼎深深一礼。“皇上有旨!”余有丁正色道。“小臣接天朝皇帝旨意!”柳梦鼎恭恭敬敬跪伏在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夫朝鲜,大明二百年之恭顺藩属。今遭寇侵,生灵涂炭,君臣请附,朕念其旧,故准其奏。”听到准其奏三个字,柳梦鼎已经是激动的全身战栗。“敕原朝鲜国主李昖以国姓,封安国公,世袭罔替,赐京城宅院一座,婢女一百,白银万两。其余臣子皆赏赐有差。去朝鲜国号,代之以安平,地位与十三省相同。钦此!”柳梦鼎抬起头来,众人望去,已然是满脸泪水。“吾国百姓有救矣,吾国君臣得全矣……”“小臣替吾国主,不,小臣替安国公叩谢天子隆恩。”说完,柳梦鼎就重重的叩首。一下,两下,三下……结痂不久的额头,再度鲜血淋漓。见此,余有丁迈步将柳梦鼎扶了起来。“李氏朝鲜竟然还有像你这样的忠臣啊。”柳梦鼎又对众官行了一礼,“安国公尚在安平,小臣放心不下。既有天子旨意,小臣即刻动身返回安平,传天子旨意!”说完,柳梦鼎就快步回了房间匆忙收拾行李。余有丁再度感慨一声,“这是忠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