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钱尧炽这么说,几人的心思瞬间活泛起来。“好了,你们几个先下去准备吧,一定要挑选最为信任的精锐。”钱尧炽摆了摆手说道。“今夜子时,我大帐之前集合。”众人如蒙大赦,纷纷往外走去。“可别想跟我耍那么些花招,要是让我知道了,那么下场你们应该也是见到了。”没走几步,钱尧炽阴冷的声音就在背后响了起来。“我等万万不敢!”等到大帐只剩下钱尧炽自己的时候,他缓缓闭上了眼睛,开始想象起来获得金银财宝高官厚禄的生活了。雨,越下越大,没有半点要停下来的意思。这样的天气,军营之中一片安静,大明的将士们一个个早就进入了梦乡,只有几个巡夜的军士还披着蓑衣四处巡查。“大人,这一批巡夜人已经过去了。”一个总旗快步跑了过来。钱尧炽点点头,对着身后的百余人说道:“出发!”麾下的一百多人按照钱尧炽的指引,躲过了一道又一道巡查。“兄弟们,升官发财就在前方!”出了大营,钱尧炽就开始煽动起士兵来了。“他们皆是倭国人,俗话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等帮助朝廷将这些倭国人击杀,就是在斩草除根,防止他们以后伺机报复。”一手利诱,一手大义。若不是知道钱尧炽的真实嘴脸,那几个总旗和小旗差点就信了。“动作要快,切莫让其他人发现了!”钱尧炽叮嘱着,一行人就消失在了深夜的雨幕之中。村外一片寂静,只有偶尔几声犬吠,但在大雨倾盆的声音中显得微不足道。马蹄声也完美的隐藏在了其中。看着眼前的倭国村庄,钱尧炽的眼中露出了残忍的笑意。“杀!”“尸体一定要处理干净,不要让别人发现异常。”穿着蓑衣的钱尧炽一边高喊着,一边猛然踹开了村头一户人家院落的木门。他提着刀,一步一步的往里走去。村头这家住着一个老妪,几年前她的老伴就去世了,如今就只剩她一个人与养的一只狗相依为命。汪汪汪!似乎感觉到来者不怀好意,老妇人养的那只年老的狗疯狂的叫喊起来。但钱尧炽不为所动,依旧往前走着。想要保护主人的这条狗,虽然已经老到牙齿都脱落了,但还是冲了过去。“聒噪!”犬吠声让钱尧炽烦躁不已,随手一刀就将这只忠心耿耿的狗砍死在门口。就在钱尧炽要踹开这一扇房门的时候,雨夜中又突兀的响起来一阵脚步声。脚步声沉稳有力,并带着一定的节奏。此时,钱尧炽心中猛然一跳,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把你的臭脚挪开!”一道隐忍着愤怒的声音传到了他的耳朵里。钱尧炽身体僵硬的停下了脚步,缓缓转过身来。映入眼帘的也是穿着蓑衣的几个人。但是这些人的装扮与他们这些军人明显有不同。飞鱼服,绣春刀……“你们,你们是锦衣卫?”钱尧炽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锦衣卫乃是天子亲军,杀人不眨眼的主,任何军队见了他们哪个不得礼让三分?为首一人是锦衣卫的百户,他上下打量着钱尧炽,眼神之中有着丝毫不加以掩饰的厌恶。“你就是钱尧炽?”钱尧炽急忙点点头,“不知道几位大人前来可有什么事?”他还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万一这些锦衣卫并不是来查处自己今夜行动的呢?“没什么事。”“就是来取你们几个的性命罢了。”锦衣卫百户淡淡的说道。闻言,钱尧炽心中大骇,“几位大人,我钱某人犯了什么错,居然要取我的性命?”来自锦衣卫的压迫感,让他一度抬不起头来。锦衣卫百户冷冷的盯着他,“皇上有旨,胆敢杀良冒功者,一律杀无赦。”“你竟然敢私自调集麾下士兵,想要对这个村子的百姓图谋不轨,不杀你杀谁?”钱尧炽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从一开始就被盯上了。“大人冤枉啊,大人!”“小人的确起了贪婪之心,但是还没有对这些村民造成了半点的伤害啊大人!”“念小人是初犯,就饶了小人一次吧!”钱尧炽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锦衣卫百户讥笑道:“鼎鼎有名的钱把总,你在此前已经杀戮了倭国百姓三百四十一人冒充领了军功,你当我们锦衣卫什么都不知道。”“大人,这些倭国人就如同牲畜一般,倭寇于我大明沿海肆意杀戮,何必对他们起怜悯之心?”钱尧炽不甘心的嘶吼着。“你也知道他们肆意杀戮与牲畜无异?而你们现在的行径与他们有何异?”锦衣卫百户怒斥道。听了锦衣卫百户的话,钱尧炽沉默了下来。“看来几位大人,要执意与我为敌了。”钱尧炽看着几个锦衣卫,面容再度狰狞起来。“那就别怪我钱某人心狠手辣了!”锦衣卫百户没有丝毫的慌乱,反而是叹息一声,“钱尧炽,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就凭你们几个人,是不是对自己太自信了?”说完,钱尧炽吹响了怀里的犀牛角。呜~呜~集结的号角吹完,钱尧炽却是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前来的士兵。“人呢,人呢!”钱尧炽声嘶力竭的喊着。此时,又是一骑前来。“启禀百户大人,已将图谋不轨的士兵尽数控制住!”听到禀报,锦衣卫百户点了点头,“全都押下去,等候问审。”“至于为首的钱尧炽,就地格杀!”“是,大人!”随着几个锦衣卫的靠近,钱尧炽一边往后退,一边叫喊道:“不,你们不能杀我!不能杀我!”“我为皇上立过功,我对朝廷忠心耿耿……”话还没说完,一个锦衣卫手中的弩机已经扣动了。而锋利的弩箭正中了钱尧炽的胸口。“万恶贪为首。”锦衣卫百户摇摇头,“把他的尸体处理掉,不要惊扰了村子里的村民。”“把今夜发生之事详细记录,上报给指挥使大人!”……慈宁宫里,李太后正与王雨落拉着家常。北京城的天气渐寒,宫里的太监早就点上了暖炉。“落儿,这六宫之中近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发生?”李太后转动着佛珠,开口问道。王雨落自然是知道李太后的意思,她生怕王雨落在宫廷里受了什么委屈。李太后对王雨落的喜爱,甚至比自己的亲生女儿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启禀母后,六宫里都是和和睦睦的,并没有什么事情。”王雨落温声道。“那之前册立的九嫔,镠儿也都没有临幸过,他跟他那个死鬼爹是一点都不一样。”李太后有些恨铁不成钢。隆庆皇帝的好色,在历代皇帝之中都是能排的上号的。他不理朝政,整日流连后宫,与妃子纵情玩乐。在隆庆帝的寝宫中,连茶杯和龙**,都是画着春宫图。在太监的引诱下,隆庆皇帝开始沉迷**,亢奋不能自制,昼夜临幸美女宣泄欲望,致使其在位六年就驾鹤西去了。对一个王朝来说,王储是极为重要的。也可以这么说,储君就是一个王朝的根基。皇帝的天职就是广子嗣兴社稷。“母后,此事……臣妾也不好开口……”王雨落低着头说道。李太后拉着王雨落的手,“落儿你不要多想,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问题,我也就是着急。”“咱两个儿子,一个有动静的都没有,都是不争气的东西。”“特别是镠儿,他作为皇帝子嗣就是重要无比。”说着,李太后又是一脸希冀的看向王雨落,“落儿,你们夫妻生活……如何?”听到自己的婆婆问如此羞耻的问题,王雨落一下子脸都红到了耳朵根。王雨落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李太后迷惑不解,“落儿,你这点头又摇头是何意思?”王雨落羞涩的开口道:“皇上,皇上很好……但他就是不肯,不肯要孩子。”闻言,李太后面色一变,“这个镠儿是怎么想的?”“别人都希望自己子孙昌盛,他可倒好?”李太后越想越气,自己的小儿子看起来聪明的很,怎么关键事情就拎不清呢?其实朱翊镠单纯觉得,以王雨落现在的年纪生育并不太好。毕竟王雨落才十几岁,生育对她来说对身体伤害太大,生出来的孩子也未必足够健康。李太后心思百转,这种事情她又不能去直接知道,劝几句恐怕也会被自己儿子当成耳旁风……不行,我必须得想个办法!李太后在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起来了:最好是镠儿先来,钧儿倒是也不急。若是钧儿先有了子嗣,反而还是个大麻烦。毕竟被废的皇帝有了儿子,在位的皇帝没有儿子,朝臣们难免会嘀咕,这未必没有藩王入继大统的可能。若是朱翊镠在这里,他一定要哀嚎:母后,我才十几岁啊,我不要成为大种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