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这才是最好的寿礼

华灯初上，熙熙攘攘的宾客们也都拜谢告退了。可以说，天子派的使者给徐阶挣足了脸面。徐阶的书房里，看着这大红的蟒袍，刚刚还醉醺醺的徐阶一下子来了精神。“玉儿啊，你服侍老夫更衣吧。”那个名唤玉儿的少女，是徐阶前两年刚纳的小妾。现在徐阶是八十，而玉儿才刚刚十八岁。少女走向前去，小心翼翼的脱下了徐阶的衣服，然后捧起来那大红色的蟒袍，慢慢的给徐阶披了上去。徐阶穿上了蟒袍，十分满意。他对着一面巨大的铜镜开始自我欣赏。然后他又嫌书房里的光不够亮，又吩咐道：“来人，再点十盏灯过来。”没过多久，管家就轻轻的推开了书房的门，带着几个下人捧着十盏灯就走到了书房里。然后管家打量了一番，就将这十盏灯放在了铜镜的旁边。一时间穿着蟒袍的徐阶被这灯火，照得透亮。看着镜子里这大红色的蟒袍，徐阶笑了。“这红色的蟒袍，是多少读书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啊。”“可惜可惜，老夫已经不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原本一头青丝也都成了华发。”管家在一旁谄媚的说道：“老爷洪福齐天！小的以为，那些官员说的没有错。”“从太祖爷到现在，能称得上是良相的，也只有老爷您一人了。”“什么张孚敬夏言严嵩……在老爷您手里，不过都是过眼云烟。”徐阶虽然感慨万千，但是还不至于那么骄傲自满。“张孚敬，虽然为人刚愎自用以大礼议得以平步青云，但是辅佐世庙厉行改革，也算是能臣了。”“夏言虽然颇有才能，但比之张孚敬更加是眼高于顶。”“无论怎样，这前两位都是读书人，还是有自己的底线的，但是还是这严嵩难缠啊，这个人没有底线，卑躬屈膝，极尽谄媚之事。”听到徐阶对嘉靖朝的几个首辅品头论足，管家频频点头。“虽然我徐阶没有搞得了那高拱，但是好在我徐阶的门生张居正，是这大明的柱石。”徐阶不无自傲的说道。张居正是嘉靖二十六年的二甲进士，被授庶吉士进入翰林院学习。由于当时的翰林院学士是徐阶，负责教习庶吉士，所以徐阶和张居正是名正言顺的师生关系。当时的徐阶非常看重张居正，很早就把他视作衣钵传人。徐党在和严党的斗争哪怕在最激烈的时候，徐阶都不舍得让张居正以身犯险。在裕王朱载坖皇储的身份即将盖棺定论的时候，徐阶又把张居正运作到了裕王府作讲官。成为裕王的老师，这是张居正前期最大的政治资本，所以穆宗皇帝登基没多久就把他的老师张居正安排入阁。此时张居正的能够入阁参机务主要还是靠老师徐阶的提拔和穆宗对潜邸旧人的报答心理。但管家有些疑惑不解，“老爷，今日您过寿也没见着张相爷过来为您拜寿啊。”徐阶扯了扯后衣襟，将蟒袍捋正就缓缓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这你就不懂了，张居正对老夫也算是投桃报李过。”“要不然就老夫那些不孝子孙他们横行不法，早就该被官府抓起来问罪了，都是张居正在朝廷替老夫压下了这些事情。”“之所以没有前来拜寿，那是因为张居正的身份太过于特殊了。他是当今天子之下地位最高的一个文臣，如果他要是再跟老夫来过寿，那老夫倒是受之不起了。”“毕竟一个致仕大学士要凌驾于内阁首辅之上，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听到徐阶这么说，管家倒是听懂了几分。就算张居正心里再怎么敬重和感激徐阶，在这个场合他出现都是不合时宜的。但是就算是徐阶出言解释，管家还是有些愤愤不平。“那也没有见张相爷给老爷您送些什么寿礼……”徐阶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说道：“他张居正要是给我送了寿礼，我倒是不安心了。”“没有送我真金白银，古玩字画，这个示意图以后要庇护老夫的子孙啊。”此时的徐阶目光深邃，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古人道，人到七十古来稀，如今老夫已经八十岁了，已经是半截身子埋入黄土了，再多的金银财宝对老夫来说也都没什么用处了。”“庇佑我徐家的子孙，倒是对老夫送上的最大的一份寿礼了。”管家默然，徐阶就是整个徐家的最大支柱，一旦有朝一日徐阶离世了，那整个徐家就会变成了一只肥硕孱弱的绵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