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思恭没有丝毫迟疑,四处寻来水,一下子就泼在了俞元先的脸上。没过多久,俞元先就悠悠转醒。正当骆思恭揪住他的衣领,准备询问的时候。俞元先随从的小太监刚好走进来看到这一幕。小太监并没有惊恐万分,而是心中狂喜:自己表忠心的机会到了!说是迟那时快,小太监一个箭步就冲过来,对着堂中的朱翊镠等人大喊道:“你们这些乱臣贼子,快放开我家公公!”见朱翊镠等人没有反应,小太监叫嚷的更凶了:“快把我家公公放开,要不然一会儿叫人来了,可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你们可是知道我家公公的身份?我家公公乃是堂堂的南京司礼监掌印太监,在这大明的半边江山,我家公公可是屈指可数的大人物!”俞元先面带绝望,这小子是真想把自己送走啊。在天子面前夸耀自己的权势,是真的感觉自己命太长了。俞元先刚要出口阻止,但是被朱翊镠示意骆思恭阻止住了。看着小宦官洋洋得意的样子,朱翊镠问道:“那要是照你这么说,就算是天子来了这南京,也没有你家公公说话好使咯。”小宦官依旧叉着腰,“这天底下确实是皇上最大。”“皇上治理这大明江山不也需要人来帮忙吗?”“要是没有我家公公在,这大明的江南如何风平浪静?”越说小宦官越来劲,像这种配合给他拍马屁的机会,小宦官自觉是绝无仅有的。这种大好的机会,自己必须要把握住。“……你就说这南京的各个衙门的官员,哪个不对我家公公毕恭毕敬的?”朱翊镠点点头表示认同,“那照你这么说,我的确是捅了大娄子了。”“但是我有一事不解。”小宦官叉着腰自觉有了睥睨天下的气势,“呵,现在才知道?赶紧将我家公公放了。”朱翊镠没有搭话,“你觉得曾经的司礼监掌印太监冯保和你家公公比起来,究竟是谁的权势更大?”听到这话,小宦官一愣,这怎么回事?眼前这个年轻人给自己出了一道送命题啊。但是小宦官转念一想,以自己的聪明才智回答这个问题,岂不是绰绰有余?“司礼监掌印冯保之前确实是在内廷叱咤风云,但是你看看,如今的下场还不是匍匐在我家公公的脚下,被我家公公直接打进了牢狱之中遭受折磨?”俞元先顿时面露绝望……这个蠢货怎么一转眼就把自己卖了?如果可以的话,自己真想一巴掌呼死这个蠢货。自己前不久还跟天子在说冯保已经离开了自己,不知道他的去向。完了完了,自己要凉了……听到这里,朱翊镠转过身来,眯起眼睛看向俞元先,“俞公公当真是手眼通天啊,竟然连朕都不放在眼里。”“看来朕下的旨意已经是一张废纸了。”此时的俞元先被骆思恭松开了衣领,就立马再次扑通一声跪下来,磕头如捣蒜。“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说,你跟冯保是有什么私人恩怨吗?为何要折磨冯保?”朱翊镠身后的张宏面露冷色。张宏虽然与陈矩同出一脉,但是他平日里都是受的冯保的照拂与信任。虽然自己能够护从天子,是因为陈陈矩的推荐,但如果不是冯保,自己可能都进不了司礼监。俞元先战战兢兢的说道:“全怪我一时贪欲蒙蔽了心,我就想着冯保在京城多年,肯定身家有不少银子……”“但是却没有搜刮到他的银子,所以就想铤而走险从冯保的嘴里撬开他在哪里藏了银子……”朱翊镠倒是想过冯保会被刁难,但是却没有想过冯保竟然会被关进牢狱里被实施刑罚。“前面带路。”俞元先忙不迭的从路上站起来,心里只是祈求着天子能够饶自己一命。牢狱之中,冯保已经奄奄一息了。已经年纪不小的他,连续遭受了几天的刑罚。执行刑罚的狱卒呸了一口,“这个老家伙骨头还挺硬。”他转过头又看向牢头,“头儿,还上刑吗?我怕再继续下去就把这个老家伙给弄死了。”牢头还没有回答,一阵脚步声就在这空**的牢狱之中突然出现。“俞公公!”牢头赶忙迎过去,但是看着眼前这位位高权势的公公却是嘴角带着血迹,全身都有水渍。“卑职无能,这个老东西是个难啃的硬骨头……”在俞元先身后的朱翊镠,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上鲜血淋漓的冯保。张宏看到了这一幕,心中叹息不已。往日威风凛凛的冯保,怎么今日也会落得如此的地步?“去看看冯保如何了。”朱翊镠吩咐道。张宏领命,赶紧就跑了过去将冯保扶起来。冯保感受到有人把自己扶了起来,艰难的睁开了眼睛。“张宏……”“看来我要追随张相爷而去了,现在都出现幻觉了……”见冯保如此,张宏的眼泪大滴大滴的流了下来,“冯公公,是我,是我……”“你怎么来了……”冯保虚弱的说道。“是万岁爷,是万岁爷要来看你。”张宏强忍着大滴的泪水,不让自己继续流泪。冯保努力伸起来脖子,但奈何已经看不清稍微远一点的景象了。“老奴,老奴叩见,叩见万岁爷……”费力的说完这句话之后,冯保眼睛一闭就昏死过去了。朱翊镠见到这一幕,同样是五味杂陈。“找大夫为冯保医治。”说完,朱翊镠便让张宏抱着冯保往外走去。然后朱翊镠又冷冷的扫了一眼俞元先,对着骆思恭说道:“此獠忤逆犯上,不遵朕意,滥用私刑,罪大恶极!”“当诛!”转身之后,一声火铳的枪响过后,一切都寂静了起来。……辽东,一处校场之中。演武台上,李成梁**的上身,在阳光的照射之下,上面有着健美的肌肉线条,背脊如同熊虎隆起一般。此时的李成梁手持木剑,周身散发着一片肃杀的气息。而站在对面陪练的卫兵见状,没有多么胆怯,反而直接迎难而上,率先对李成梁发动了进攻。李成梁则是嘴角微微上扬,随即手中的木剑快速的抖动了起来。很快,双方的武器便碰撞在一起,然让士兵们没有想到的是,当他们的木剑与李成梁的木剑接触在一起的时候,仿佛感觉到有一股巨力从木剑之上传来。猝不及防之下,这些陪练的士兵们便一个个都接连摔倒在地。李成梁则是收起的木剑,缓缓开口道:“你们几个,别跟老子演!”“老子自己用了几分力,自己还不清楚吗?”就在此时,李松柏行色匆匆的来到了演武台下面,神情显得有些慌慌张张,见到了李成梁之后,高声呼喊道:“父亲大人,朝廷那边有大事发生了。”闻言,李成梁则是漫不在意,缓缓的从演武台上走了下来。一旁的侍卫连忙将其手中的木剑接了下来。李成梁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一个侍女拧干了毛巾细细的为李成梁擦拭汗水,另一个侍女则是恭恭敬敬的端来了一杯茶。李成梁拿起了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随即便放下茶杯,缓缓开口道:“发生了何事?如此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难道你就不能像你的大哥一样吗?真是不让我省心。”“现在倭国和高丽已经被我和你的大哥拿下了,异族早就远遁而去,大明四方安宁,还能够有什么别的大事发生吗?”“你要是有你大哥一半的能力,我也就不必这么忧愁了。”说着,李成梁的脸上露出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毕竟李如松已经成为了大明军中年轻一代力能扛鼎之人了。但李松柏则是没有在意这些东西,自己父亲对自己说的这种话多了去了早就免疫了,反而继续焦急道:“父亲大人,张相爷在南京逝世了!”见李松柏依旧是执迷不悟,李成梁直接上前将其两巴掌扇倒在地。李成梁冷声说道:“我不允许你再这样侮辱张相爷,张相爷对为父恩重如山,没有张相爷的话,也就没有我李成梁的今天。”“如果你要再敢这样出言不逊的话,哪怕你是我的儿子,今天我也一定要断了你的双腿。”说着脸上露出了肃杀之色,一旁的侍女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被打倒在地的李松柏嘴角溢出血迹,满脸皆是委屈之色,此时的自己已经委屈的快要哭了。要知道自己可不是胡言乱语啊!这明显就是事实,自己的父亲怎么就这么难以接受啊。于是,他便从怀中掏出了一份邸报,随即开口道:“父亲大人,这是朝廷出的邸报,上面就说了张相爷逝世的事情。”“您可以自己看一看,真的不是儿子在骗您。”“这样的大事,我又怎么能够会说谎呢?”李成梁依旧是难以接受,直接夺回了李松柏手中的邸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