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坤宁宫还是一片欢声笑语的时候,坤宁宫管事太监弓着身子跑了过来。“启禀几位娘娘,奴婢刚刚从皇城门口听说,万岁爷回来了!”前前后后几乎有一个月都没有见过朱翊镠的王雨落,欣喜得几乎要落泪。抱着皇子的李太后冷哼一声,“现在才知道回来。”在逗弄皇子的陈太后说道:“皇帝这一趟南下,也是因为朝廷大事。”而王雨落偷偷的开始打量自己的今日装扮是否得体,生怕一会儿自己的丈夫看到自己不得体的样子。就在这个时候,坤宁宫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匆忙的脚步声。然后就是宫外此起彼伏的行礼声。“奴婢叩见万岁!”“免礼!”随后,坤宁宫就出现了王雨落心中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儿臣见过两位母后!”一进来,朱翊镠就看到了李太后和陈太后的身影。自从出生以来,朱翊镠何曾离李太后如此长的时日?李太后脸上刚刚的不悦早就烟消云散了,“皇儿,你快来看看你的儿子!”朱翊镠起身之后,快步过去接住了李太后怀抱里的小小婴孩。小孩子哭闹完了,现在正睡的香甜。被朱翊镠抱到怀里之后,小家伙的身子不安分的扭了扭,仿佛在找一个最舒服的位置。朱翊镠细细端详着,对于刚生的婴儿没有长开,自己是有心理准备的。但是面对自己怀中的儿子,朱翊镠却是丝毫没有觉得这个小东西不好看。这就是朕的儿子……心细如发的王雨落敏锐的看到,自家丈夫的后襟都湿透了。“皇上,您的衣服后襟都湿透了。”朱翊镠笑了笑,“这锦衣卫没有来过大内,也不知道这坤宁宫在哪儿,朕回来这一时心切就一路跑过来了。”坐近了之后,看着自家丈夫脸上的汗珠与满足的笑意,这让王雨落有些心疼又满是幸福。“皇上,还是让臣妾来抱吧。”朱翊镠望着王雨落,“雨落,你为朕诞皇子,朕欢喜的很……怀胎十月之苦,一朝分娩之痛,真是苦了你了……”王雨落有些羞赧,“臣妾能够为皇上诞下一儿半女,已经是承接天恩了,哪有苦这一说。”朱翊镠还欲说什么,王雨落小声道:“母后她们都在呢……”朱翊镠想到这里,轻咳两声,“母后,儿臣一月有余未御中枢,现在看过孩子之后,当去处理国政。”李太后点点头,“去吧,皇帝自然是以天下为重。”朱翊镠把孩子递给王雨落的时候,在她耳边悄声说道:“晚上朕再过来。”……内阁还没有得了天子回来的消息,但内廷里此事早就知道了。朱翊镠刚刚回到暖阁换了袍子坐下,陈矩就抱着题本奏疏走了进来。“奴婢叩见万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天子一回来,陈矩就第一时间过来述政了。朱翊镠看了看题目,他就挑出了四本奏疏。这三本是张四维上的,一本是潘晟上的。一本说的是为两宫太后再加尊号,一本说的是皇长子诞生昭告天下,并取太仓银二十万两为皇长子贺,另一本是送皇子名字御览。“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国家之祥,无逾于昌后帝王之孝,莫大乎尊亲。累朝以来,著于彝宪,朕以寡昧纂承祖宗之遗业,惧弗克堪惟我。圣母仁圣懿安皇太后,圣母慈圣宣文皇太后拥翼教诲,式臻治理,乃眷怀宗祧之重于嗣续大计,尤惓惓焉兹者,恭荷天庥,诞生元嗣,发祥钟庆,寔惟慈泽之所贻,永念深恩,宜登显号爰祗告郊庙社稷,率文武群臣奉册宝加上圣母仁圣懿安皇太后尊号曰仁圣懿安康静皇太后,圣母慈圣宣文皇太后尊号曰慈圣宣文明肃皇太后……”“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自古帝王绍圣祈天,必隆胤祚盖,以祗奉宗社茂衍,本支邦家之庆莫大于此。朕以眇躬,嗣登大宝,于兹二年。幸方内又安四夷宾服,庶不坠祖宗丕构,惟大婚有年熊祥,未协中外,人心举深徯望,朕用是不释于怀兹荷皇天锡祐列圣垂休,以今年八月一子生皇后王氏出,上副两宫圣母忧勤之念,下慰四海臣民仰戴之情,粵稽旧章用覃大赉所有恩例……”至于常淓,常洛和常洵这三个名字,倒是让朱翊镠沉吟不决起来了。另一个时空,第二代潞王就是朱常淓。潞王的前两子都夭折了,所以就是由朱常淓继承了王位。初代潞王去世之时,朱常淓方六岁,由母妃李氏处理藩事。朱常淓工书画、好古玩,在绘画、音律、书法方面的造诣都不错,制琴三千余张,制作的琴称为“潞琴”。崇祯十七年,李自成的部下刘芳亮攻占怀庆府东进卫辉,潞王府危在旦夕,而朱常淓决定弃城出逃,先逃到了无锡、南京、杭州。弘光元年,弘光帝朱由崧被俘的消息传到杭州,于是马士英、阮大铖、朱大典、袁宏勋、张秉贞、何纶等商量请当时在杭州的朱常淓监国,六月初八,称监国于杭州,次日,黄道周建议朱常淓在十日内即位称帝,但朱常淓却根据马士英的意见,派陈洪范作为监国潞王的代表与女真和谈。弘光元年六月十一日,女真逼近杭州,马士英、阮大铖、朱大典等均各自逃命,而陈洪范回到杭州之后与张秉贞等人劝朱常淓勿战,郊迎女真,开城投降。弘光元年六月十三日,朱常淓选择开城投降,当年九月与朱由崧及弘光朝廷的一些被俘官员一起被送至北京。翌年四月初九日与朱由崧、秦王、晋王、衡王、德王、荆王等九王俱在北京被杀,罪名为谋不轨。后隆武帝追谥曰闵王。这个谥号即是在国逢难、在国遭忧、使民悲伤、祸乱方作之意。所以对于这个名字,朱翊镠看了就直摇头。那个名字不太行,投降的软骨头的名字,朱翊镠是嗤之以鼻的。至于常洛,就是历史上即位不足一个月就暴毙的泰昌皇帝明光宗。自己儿子用这个名字,不太吉利。至于常洵,这是明神宗第三子,福王的名字,而朱常洵也是被杀的下场,也不吉利。思虑了一会儿,朱翊镠驳回了翰林院和礼部的意思,并亲自落笔:朱常湃。朱翊镠看完之后,提笔写了如拟二字就没有再理会其他的奏疏。张四维是有心机的,为两宫太后再上徽号,明摆着就想要讨好宫中。而潘晟的奏疏就是乞休。关于张四维和潘晟两人的恩怨,朱翊镠在史书上早有了解。内阁不合,确实是自己想要看到的。但是若是再开阁臣互相倾轧之端,那朝堂上又会陷入无尽的内耗了。但直接驳了张四维的面子,又会给以前张党的大臣们一个错误的信号,就是天子支持与张四维争斗。若是让潘晟直接还乡,那些言官们接受到错误的信号,再一个个的反攻倒算清算张居正,那朝堂也会是难以控制了。想来想去,朱翊镠觉得拖最好了。张四维就任首辅没有多久,就回乡丁忧了。只要自己能再拖上两个月,等张四维回乡,申时行理政,那内阁的争端自然是不会再起。“潘卿为国肱骨,可府上休养二月再入阁办事。”写完这些之后,朱翊镠就放下笔来,“陈矩,明日派人去潘晟府上送些药材。”陈矩躬身道:“是,万岁。”……内阁。得了消息的内阁中书急匆匆的推开了值房门,来到了张四维的面前,恭恭敬敬的行礼道:“启禀元辅大人,陛下回宫了。”闻言,本来有些疲惫的张四维当机立断的便停下了手上的公文。“陛下回来了……”张四维知道,是时候该去禀报陛下了,最近的事情需要让天子决断。于是,张四维目光落在了一旁的申时行和于慎行的身上,“现在陛下刚刚归来,我们应当一同觐见才是。”一是要禀报国事,二是要确保天子的安危。申时行和于慎行二人闻言则是点了点头,随即便跟着张四维一同朝着乾清宫而去。……小黄门走了进来来到了朱翊镠的面前,恭恭敬敬的行礼道:“奴婢见过陛下,内阁首辅张四维,申时行等内阁先生们请求觐见。”朱翊镠则是点了点头,“让他们进来吧。”没过一会儿,张四维,申施行和于慎行行色匆匆的走了进来,就在他们想要行礼的那一瞬间。朱翊镠的声音缓缓响起,“诸位爱卿免礼吧。”“给诸位爱卿赐座。”待众人坐好,张四维等人开口道:“臣等问圣躬安!”朱翊镠微微颔首,随即声音再一次响起,“不知道朕在南京的这一段时间,朝廷之中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情?”张四维抬起头,看着天子面容依旧,就第一时间开口道:“老臣正是想禀报一事,这南京的几万太监在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