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尚书方逢时又道:“皇上,安南之事臣以为可徐徐图之。”“至于皇上刚刚所言皇明讲武堂之事,还未明示所选何人。”朱翊镠这才想起来,自己关于皇明科学院的话还没说完。“凡世袭的勋贵、军职,都需要先进皇明讲武堂进修。不合格、不能结业者,不得承袭任何职位。”勋贵们面面相觑,他们总算知道天子叫他们过来是干嘛的了。不过自己一把老骨头了,倒是没有这个顾虑。不过这样一来,对家里的那些小兔崽子也算是件好事。省得他们整天花天酒地的,没个出息。“皇上声明!”朱翊镠道:“立下军功的一些低级将领,由兵部核查之后也可以入学。”“除此之外,中了武举之人择其优者入学。”“结业考核最优异一人,晋升两级,评为优秀者,晋升一级,评价为良好者,不予晋升,评价为不合格者不予结业。”众臣心里顿时有了数,这皇明讲武堂对于武人而言,就等于是读书人的翰林院啊。这时,工部尚书曾省吾问道:“启禀皇上,这皇明讲武堂于何处建造?规格如何?”朱翊镠道:“朕觉得,建在西山就不错。”“至于什么规格,就尽可能的要高一些吧。”“要修好这个教室宿舍以及演武场,规模就定在能容纳五百人左右就行。”一旁的户部尚书张学颜听了这话,就直接成了痛苦面具。这建一座皇明讲武堂,又要花多少银子啊!“……工部最后把预算报给户部,这些工程款户部出一半,朕出一半。”此时张学颜又从痛苦面具变回来了正常表情。于是,张学颜高声道:“吾皇圣明!”做过户部尚书的官员都有一个通病,都把国库的银子看的比自己家的银子还紧。当然,这也是他们没有办法。朝廷上上下下各个衙门都来伸手向户部要银子,每个衙门有每个的衙门的难处,户部没有银子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朕有些乏了,若是没有其他事情,诸位爱卿便散了吧。”听到天子这么说,众臣齐齐起身,“臣等告退!”廷议散去之后,锦衣卫又送来了密奏,得知南京的宦官骚乱已经被安抚之后,朱翊镠也算是心里放下了一块石头。这件事情的主要责任,都是在临淮侯李言恭身上,而殷正茂在家养病自然也怪不到他头上。按照历史的轨迹,安南国内的争斗还要持续一段时间。所以在这个空隙,朱翊镠倒是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就是可惜自己不是搞那些理工科的,要不然直接开始造飞机大炮,一路平推下去,照着这些耀武扬威的白皮子来上几炮。统一了整个天下,还举行什么世界杯?到时候各地一个个的都是大明的承宣布政使司,举办一个全国锦标赛就好了。“罢了罢了,这建奴女真朕再养他一养。”经过这次二连三的重创,留在祖地的女真族人就已经剩了几万人了。只要派李成梁再次扫庭犁穴,那么就能将这一支的女真彻底斩草除根。但朱翊镠又改变了心思,既然要创办皇明讲武堂,那这异族人不如就留给这些学员进行实战训练。没有经历过杀阵,没有经历过战火,那算不得真正的将领。不过,自己最近没有去京城走走了。叫来陈矩之后,朱翊镠就换上了士子服,出了皇宫。“糖人,糖人,好看又好看的糖人!”“瞧一瞧,看一看,西域上好的盆栽!”走在京城里,朱翊镠倒是充分感受到了繁华——像是后世大型集市的繁华。“兔儿爷,拨浪鼓,孩子看了笑得合不拢嘴!”听到这个小商贩的叫卖声,朱翊镠忍不住驻足停了下来。自己家的那个小家伙虽然还没有满月,但终归还是需要玩具的。小孩子怎么能没有玩具呢?心思玲珑的陈矩,一看到天子停下脚步就猜到了天子的想法。陈矩走到小摊前面,小摊主一看来者就知道是非富即贵之人。“这位老爷……”陈矩摆摆手,“我是替我家公子做事的。”“你这小摊上的东西,我都要了。”说完,陈矩就从袖中扔出一锭银子来。小摊主手忙脚乱的接了过来,虽然京城富庶,但出手这么阔绰的倒是也不多。“这位爷,这东西……”陈矩道:“你就把这些东西收拾收拾,傍晚之前送到皇城神武门便是。”小摊贩的眼神几经变幻,声音都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您,您是……”察觉到小摊贩思索些什么的陈矩,又往前走了几步。“不该随意揣测的,就不要揣测。”小摊贩吓得一激灵,立马说道:“小人知道了,小人知道了!”朱翊镠漫无目的的转了几圈之后,倒是觉得无趣起来了。突然,他看到前面的一块牌子:皇明科学院。自己把徐光启叫过来好几个月,竟然也是忘了给他研究任务了!想到此处,朱翊镠就快步往科学院的方向走去。皇明科学院。徐光启眼神坚毅的打磨着手中的镜片,由于皇明科学院刚刚创立没多久,所以里面仅仅只有零星的几个杂役。而且皇明科学院里面大部分工作对人员要求极高,一般的人也根本无法进去。这也就使得徐光启的工作量大大增大了,每日都是十分劳累。就在此时,朱翊镠的身影出现在了徐光启的面前,缓缓开口道:“爱卿这是在忙些什么呢?”闻言,徐光启这才停了下来,看到陛下已经来到了自己的面前,连忙行礼道:“臣拜见陛下。”“不知陛下驾到,臣有失远迎,还望陛下降罪……一时之间倒是臣太沉迷于这个东西了。”朱翊镠则是摆了摆手,没有在意这个,反而看到了徐光启眼上的眼镜,“无需如此了,爱卿还不给朕介绍介绍这个吗?”徐光启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开口道:“是这样的,陛下,臣无意间得知皇家有了琉璃这样的东西。”“就讨要了一些研究了一下,然后在无意中,臣发现了一个神奇的现象。”“这个琉璃在四周薄中间厚的琉璃片能放大,而四周厚中间薄的却能缩小。”“臣近日劳累过度,渐渐的眼有些花了,所以就磨了一下,为了方便一些,就给它们加了一个框架,直接带在眼上了。”此时的朱翊镠顿时恍然大悟,现在琉璃都已经做出来了,那么为什么不把放大镜,显微镜这一套顺带着搞出来呢?徐光启,真有你的!……南直隶,太仓。日上三竿,当今的文坛领袖王世贞才刚刚起床洗漱。万历四年,张居正的妻弟王生欺辱江陵知县,时任都察院右佥都御史督抚郧阳的王世贞奏请朝廷对其严惩不贷,并致书张居正,此事让张居正心生不满,二人遂产生嫌隙。后来张居正指使刑科都给事中弹劾王世贞,使王世贞回籍听用。“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唐寅这诗写的尚且还不错,已经是有我本人一半的水平了!”别人说这话是狂妄无比,但王世贞确实是有这个资本点评唐寅。“老爷,老爷,不好了,不好了!”王世贞的管家匆匆忙忙的跑进院子。“一惊一乍的作甚。”王世贞不满的说道。“老爷,您听我说,门口来了一大群官差。”管家惊魂未定的说道。“如此慌张作甚?吾一生行得正坐的端。”王世贞道。但管家还是惶恐说道:“老爷,是不是张江陵的门生故吏过来找您的麻烦了……”王世贞不以为然的说道:“吾确实得罪过张江陵,但那已经是数年之前的事情了,他们现在报复吾作甚?”管家额头上的冷汗都渗出来了,“老爷你难道忘了,前几天你不还是对张江陵评价了一下?”这个时候,王世贞才隐约记起来自己说的话:器满而骄,群小激之,虎负不可下,鱼烂不复顾。麻了,麻了……算了,张居正人都死了,自己还怕个锤子?此时,王府门口,站着一大堆的官吏,太仓知府、通判等一众官员都在这里等待着王世贞。王世贞这才整了整衣袍,走出了家门。“各位老父母,在下有礼了。”面对这一群朝廷官员,王世贞保持了充分的傲气,虽然嘴上说行礼,但其实就是象征性的拱了拱手。“王大人,您这就太过于客气了。”太仓知府见王世贞走出来,就立即笑眯眯的一把挽住王世贞的手腕。而王世贞看到知府这么热情也是愣住了。“老父母这是何意?这让我有些受宠若惊啊。”王世贞直白的说道。“王大人啊,你这飞黄腾达了可不要忘了提携我等。”太仓通判也眼红的笑着说道。这话王世贞让听得更是一头雾水。“诸位大人,究竟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好让王某人知道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