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天子授课

天子问的这个问题，一下子又让徐光启愣住了。蹲在火炉旁边的徐光启，虽然已经是衣襟都湿透了，但还是喃喃自语道：“是啊，这铁片为什么被顶出去了？”“为什么？”这时候，朱翊镠的声音又如魔音般响了起来：“这铁片被顶出去，为什么是落到了地上，为什么没有一直在天上？”“为什么，为什么……”徐光启双眼空洞无神，就一直在重复这三个字。朱翊镠看着已经魔怔了徐光启，没有再出声。良久之后，徐光启回过神来，立即朝着朱翊镠扑通一声就跪下来了。“臣愚笨，还请皇上教我！”朱翊镠笑眯眯的看着徐光启，“徐卿，并非是你愚笨，只是这平日里司空见惯了的东西，倒没有人想到底是为什么。”徐光启点头，“微臣越想越觉得，这平常的事情后面，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东西！”“就像是小铁片被顶飞，就像是最后它回落地……”“臣觉得背后有一双看不见的手，但臣确抓不住这里面的关窍。”朱翊镠道：“朕可以告诉你，这看不见的手，就是力！”“力？”徐光启嘴里咀嚼着天子的这句话，但随之而来的就是他的疑惑，“敢问皇上，何人何物给的力？难不成是那仙神上帝？”一提到上帝两个字，朱翊镠的脸色肃然，“徐卿，朕知道你之前是遇见过那些金发碧眼的夷人，他们的技术可用，但他们夷人所谓的教，朕不赞同。”“上帝只有一个，就是昊天上帝！”“徐卿，你可懂朕的意思？”前世朱翊镠就是打心眼里厌恶这些白皮子的东西。徐光启连忙道：“微臣知道了。”“皇上可否继续解惑？”看着徐光启急切的样子，朱翊镠没有继续追究，“力有多种，笼统来说，力是物体改变运动状态或形变的根本原因。”“力是物体对物体的作用，力不能脱离物体而单独存在。两个不接触的物体之间也可能产生力的作用。力的作用是相互的。”还好自己中学知识记得扎实，这个概念朱翊镠倒是滚瓜烂熟。“这东西落地，就是重力的作用，简而言之就是自身重量的力，之所以没有飞到天上，就是这脚下的土地对我们施加的力！万物之间都有力。”说了这些东西，朱翊镠也不知道徐光启能不能听明白，毕竟这些概念都是后世的夷人提出来的。徐光启倒是领会了七八分，“臣曾读过墨经，书中言凡是重物，其上不提挈，其下无支撑，其旁无力牵引，则必定垂直下落。这倒是跟皇上所言相似。”“皇上，那是何力将这铁片从水壶顶出去？”朱翊镠道：“蒸汽的力量！”看来简单讲述的力学，是解决不了这徐光启的疑惑了。“你看，这燃烧的柴火产生了高温，这个温度传递到了这水壶里的水中，水沸腾成为了高压水蒸气……能量以多种不同的形式存在。按照物质的不同运动形式分类，能量可分为核能、机械能、化学能、热能、电能、辐射能、光能、生物能等。这些不同形式的能量之间可以通过反应而相互转化……”一个时辰之后，朱翊镠算是把自己初高中和大学学习的物理知识都给徐光启灌了一遍。虽然讲的有些零散，但这些东西足够徐光启好好研究了。讲的口干舌燥的朱翊镠也是额头开始冒汗了，而徐光启听的既是如痴如醉，又是不断挠头。歇了口气之后，朱翊镠又循循善诱道：“徐卿你想想，若是这水壶足够大，这火足够旺，是不是能顶的重量就越大？这种能量是否能继续转化？”……朱翊镠走出皇明科学院，已经是日薄西山了。回到乾清宫之后，朱翊镠一连喝了三碗酸梅汤才停下来发出来满足的呻吟：“舒服了……”如今这天气已经热了起来，朱翊镠就想起来之前制冰的发财大计了。在唐代，炎炎夏日的冰块与黄金都是等价的。现在自己的内帑确实是每月都有一笔进账，但自己也已经允诺与工部平摊建皇明讲武堂的银子了。而自己看，这个皇明科学院一旦正式走上正轨，做科研烧银子估计也是个大户。不仅如此，历朝历代在后期都会出现巨大的贫富差距。如何缩小贫富差距这就是个问题。另外，就算是有商税，最近两年的税收可能也不会有所增加。毕竟已经迁徙了数十万百姓前去太平州和安乐州，对阵亡将士家属的抚恤之一也是免除数年的赋税。这些放下不谈，朱翊镠还是想给百姓一口喘息的机会。像后世一样给贫困百姓发放最低的银子补贴，也并不现实。这封建王朝的官僚们大体都是一致的，经过这层层盘剥，到百姓手里说不定就只剩下那仨瓜俩枣了。换句话说，能剩下三瓜两枣都已经算是不错的了。所以，省去中间商赚差价的最好方法就是直接免赋税。但是如果不收赋税，这朝廷的开支，宫廷的开支，官员的俸禄，宗室的供养，公共水利的修建，灾民的救济，军队的军饷……这大笔大笔的银子应该从哪里拿的出来？这一年少说也要花掉几百万两银子。朱翊镠现在的内库也才几百万了而已。其实，他还是有方法能够快速凑到银子的。那就是开采太平州的银矿。就比如石见银矿，是战国时代后期到江户时代前期都是倭国最大的银矿山。十七世纪，这里的银产量占世界银总产量的三分之一。很多西方人描述倭国，就称之为金银岛。这个矿山，就是后来丰臣秀吉发动战争的主要资本来源。但朱翊镠还不想这么快就开采石见银矿，毕竟现在太平州新附，并没有彻底的安定。而且就现在而言采矿技术单一，且效率低下，势必要花费很大的人力物力。若是让那些逐利的商人、王公贵族知道了太平州还有这么多的银矿，那也肯定会引起无数人去碰碰运气，导致社会不安定。再有一个，这其实也是朱翊镠想要留给子孙后代的东西。万一大明在几百年后的皇帝也面临着与崇祯皇帝相同的境遇，那朱翊镠留的这个庞大无比的银矿，就是筹集军队的拯救国家资本。而不会再像崇祯一样，砸锅卖铁也凑不出来军费。等到徐光启搞出来蒸汽机了，再考虑考虑适度开采一下太平州的银矿。就像是皇明天下酒楼一般，出卖这冰块，只有达官显贵，豪商富商才能买得起。这也于小民无害，还能缩小一点点的贫富差距。毕竟薅这些人的羊毛，朱翊镠丝毫没有心理负担。“陈矩。”听到朱翊镠喊自己，陈矩躬身道：“万岁。”朱翊镠道：“让造作局制作几个大瓮出来。”“还有就是这宫里水井有多少口？”陈矩先是点了点头，又微微思索，“这宫中到底多少口水井，奴婢也并不知晓，但林林总总七十多口是有的。”“奴婢过会儿就派人统计出个数目来。”朱翊镠点点头表示满意。制冰就这个对大瓮进行密封，那确实是个问题。古人要是密封酒坛子，就会用一块质地很好的布把坛子口盖好，然后用绳子把布在坛子口箍紧，最后在上面封一层蜡。朱翊镠就想着，就把这个法子姑且用一用吧。……万历王府。书房之中，朱翊钧面色有些苍白的坐于书桌旁，手执长卷，案桌之上左边放着一杯枸杞，右面放着一杯人参茶。经过了几日的奋斗，朱翊钧甚至觉得坐在这里都有些不稳。就在此时，房门突然之间被推开，郑梦境缓步走来，“王爷……”话音刚落，朱翊钧不禁觉得自己的双腿有些微微颤抖，于是连忙开口打断道：“别，虽然需要着急抱孩子，但也不能这么不节制，克制，克制，你先让本王缓一缓。”郑梦境面色羞红的瞪了一眼，小拳拳轻轻的锤了一下朱翊钧，“王爷，你说些什么呢，我来这里不是为了这件事。”闻言，朱翊钧长舒了一口气，“早说啊！那来此所为何事呢？”“陛下喜得皇子，我们送的东西是不是有点少呢？”郑梦境开口问道。朱翊钧则是点了点头，觉得好想也有点道理，因为有些仓促，送的东西也确实不多，随即大手一挥，“这样好了，你去府库里面取出十万两白银，去置办一些东西。”此时的郑梦境脸上闪过了一丝挣扎，出身不是很好的郑梦境觉得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银子就是有些不舍。朱翊钧则是开口道：“别看现在我们是拿出了这么多银子，但是也是为了以后着想啊！”“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个皇长子以后也就是我们大明的陛下，我们送的礼物能够讨好两代皇帝，岂不是很不错？”这是的郑梦境好像也觉得有些道理，随即开口道：“是，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