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殿下，老臣与你共赴九泉！

就在百官汹汹之际，申时行与潘晟联袂而出。“见过元辅，见过潘部阁！”众官见此，方觉有了主心骨。申时行压了压手，“诸位不必如此着急，本辅会问询圣上！”说完，他转过身面对着看守大殿的太监，“这位公公，还请通禀一声，就说百官担忧龙体，愿入宫请安。”“又或者公公告知我们，这宫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申时行不怒自威的样子，让看守大殿的太监一脸苦色，“申老先生，您就体谅体谅咱家吧……万岁爷的事情咱家都是不知晓啊……”申时行不为所动，“公公若不愿前往，那本辅就要带着百官叩阙了！”这时候，其身后的百官们的声音也是此起彼伏，“我们要见皇上！”“皇上尚在九重深宫之中，其龙体是否康健？”“不见天子，吾等不走。”见如此景象，看守大殿的太监吓得双腿发软，“诸位，诸位大人稍等，咱家这就去试试……”申时行见太监匆匆而去，也就放下心来。他相信天子一定是事出有因，所以才取消了早朝。坤宁宫中，依旧是愁云惨淡。王雨落看着自己脸色苍白的儿子，哭的几近昏厥。而一向坚强的李太后经历了太多这种生生死死，但还是心痛万分。朱翊镠就在殿外召见着骆思恭，下命令调集着全京城的锦衣卫倾巢而动，封锁盘查所有京城来往的可疑人员。骆思恭没有多言，他知道这已经涉及到了皇长子这种天大的事情，也不知道会在朝廷里掀起来多么大的惊涛骇浪。这时候，陈矩悄声前来，“万岁爷，这百官聚集在午门前不肯离去，元辅申老先生要入宫请安……”一夜未眠的朱翊镠已经是十分的疲惫，这时候他才记起来还没有将此事知会内阁。朱翊镠道：“就告诉他们，朕……”停顿了一会儿，朱翊镠也有些拿不准这件事情该不该和盘托出。“就把皇长子中毒之事递个条子知会内阁。”最终，还抱有一丝希望的朱翊镠决定打草惊蛇，这朝廷之中一定有这些贼子的内应。再者说，这件事情终究还是瞒不住的。现在的朱翊镠虽然愤怒，但是终究心里还抱有一丝希望，等到自己的儿子醒过来，自己再腾出手来清剿乱臣贼子。回到坤宁宫，看到披头散发的王雨落又再抱着自己的长子失声痛哭，朱翊镠也是心如刀绞。天已大亮，而申时行等人也拿到了来自宫中的条子。申时行打开条子，里面短短的几十个字就让申时行瞳孔骤缩，紧接着就是身形摇晃，几要倒下。还是潘晟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申时行，低声道：“元辅，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知道申时行的年岁小，又向来懂得养生之道，如今的情形肯定就是受到了条子里内容的影响。难道当今天子真的患了重病？天子驾崩是潘晟已经想到了的最坏的打算，但皇嫡长子还在，虽然年幼未行册立之礼但也是名正言顺的能够继承大统。而皇位断断不可以再回返到朱翊钧的手上，否则自己也有负君恩……觉得两眼发黑的申时行哪遇到如此之事？强行定了定心神，申时行才嘶哑着嗓子说道：“天子龙体无恙。”申时行声音不大，但也真真切切的传到了大部分官员的耳朵里，这也让他们更加疑惑，这宫中发生什么大事了？“但皇长子于昨夜中砒霜之毒，至今生死未卜……”话音一落，午门前面就出现了死一般的寂静。皇长子中了砒霜？官员们面面相觑，都不敢相信这个消息。中了砒霜，还能活下去吗？这个答案是否定的。虽然当今天子年少，之后还会有子嗣，但是朱常湃这是天子实实在在的嫡长子，就是大明未来的帝王，想不到他没有生病夭折，反而是被人下毒……这是明晃晃的对整个朝廷的挑衅。安静了一会儿，午门瞬间炸锅。他们的储君竟然在宫中遭遇了毒杀！一个御史双目赤红道：“弑储君的贼子在何处？该千刀万剐此獠！吾恨不得生啖其肉，痛饮其血！”大明朝立国二百年，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被毒死的储君。几个白发苍苍的官员更是如癫如狂，“老夫活了六十年，读书五十载，从未听说过如此丧心病狂的贼子！”“皇长子，皇长子尚不足岁，竟然就惨遭毒手……”“此乃我大明朝廷之辱！吾等恨自己不习武艺不能卫天子，不能卫皇子！臣请太祖高皇帝显灵，降天罚于贼子，灭其十族！”一个年老官员仰天长啸：“啊啊啊啊……皇长子，九泉之下何其孤独，老夫随你去矣！”说完，他竟要一头撞死在午门的栏杆上。还好被另外几个官员拦住，这才没有让他血溅当场。申时行缓过来心神，高声呵斥道：“汝等如此模样，岂不是多生乱子！现在皇子生死未卜，吾等当第一时间为君分忧捉住贼子才是！”“各部侍郎约束本部官员，六部七卿速来文渊阁，本辅有要事相商！”……随着一队队锦衣卫的派出，京城街上来来往往的百姓们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紧接着又是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迅速点燃了全京城。“皇长子在宫中被投了毒！”街头小巷都在议论着这个消息，各个酒楼之中每个人都说着自己的想法。“某家还记得几个月前这皇长子诞生的时候，当今皇上大赦天下，连赋税都免了两年……真不知道是哪一个畜生下的了这个毒手，竟然害一个几个月大的孩子！”一个魁梧的大汉都要忍不住为之落泪了，“现在的皇上可是一个好皇帝啊，他生的儿子肯定也是个圣君，只可惜遭到了歹人的毒害……”一个穿戴着纶巾的读书人猛然拍着桌子，“着实可恨！皇长子乃是皇上嫡长子，如果没有这次意外，就为我大明未来的君王！乱臣贼子弑君弑父，当真该诛！”可以看得出来，朱翊镠在这京城里已经是很得人心了。先不说几次开疆拓土之功，就说是京城保卫战一举击溃了靼虏三十万大军，这等赫赫的战绩就将他朱翊镠送上了顶峰的威望。而这京城之中的商户都受到了新商税的恩惠，交了新商税之后就再也没有其他衙门来骚扰了。况且加上朝廷屡次大赦天下，又免除了好几年的赋税……这已经算是施恩于民了。所以对于朱翊镠，百姓们还是极为爱戴的，所以对于皇长子的事情，百姓们也都是义愤填膺。文渊阁，公厅。原本六部七卿参加的廷议，这次却在了这里，这就让原本只是内阁大学士议事的公厅略显拥挤。六部尚书们全都第一时间赶来，毕竟这件事情干系太大了。公厅里面一片肃穆，每个人的心中都颇不平静。刑部尚书严清看向申时行，“元辅，此事体大还请你拿个章程吧。”申时行见众官都看向自己，先是叹了口气，又出声说道：“本辅实在是没有想到，紫禁城里竟然会发生这样恶劣的事情。”“皇长子天性聪睿，实在不应如此……但好在皇上千秋万岁，吾等也只能希冀皇上多子多福。”“关于目前之事，绝不可懈怠姑息！皇上又给内阁下了条子，这实施投毒之人正是皇长子的乳母王氏。”兵部尚书方逢时道：“现在应当立即下令，派五城兵马司的人去将这王氏的家人全部捉拿归案审讯一番，或许还能查出主谋。”潘晟摇了摇头，“皇上早早的就派锦衣卫前去捉拿了，但是这王氏无父无母，其丈夫和儿子也不知所踪，这条线索就这么断了。”又如徐学谟、曾省吾等人，都是皱着眉头苦苦思索。若是锦衣卫对这事情都没有什么好办法的话，他们这些人更是束手无策了。申时行再度开口，“虽然这场阴谋是对皇长子进行的投毒，但是这明显是对着皇上来的，毕竟皇长子才几个月大连话都不会说，不可能去得罪什么人。”“而且这也不可能是北方那些鞑子余孽或者倭国余孽做的，毕竟他们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必定是对皇上而不是说打草惊蛇。”“所以说，这肯定是我大明以前的那些既得利益者因为自己的利益被损害，所以才如此威胁皇上。”几位朝廷大员都是纷纷点头，这个推测是极为合理的。严清气的白须不断颤抖，“这些乱臣贼子为了自己区区的一点黄白之物，就敢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于慎行若有所思道：“元辅既然排除了外敌，那么就是让我等来分析究竟是哪一方势力，最有可能最后做这件事？”见申时行点头，于慎行继续道：“既然如此，那我等就将皇上继位以来推行的新政之事，一一清点不就晓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