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梅殷不相信,但李云睿说得话,让梅殷不得不信。这一年来,长公主府上时常有锦衣卫的探子进出,梅殷已经发现好几次了。更为关键的是瓦剌灰,这个人是梅殷最为信重的家将,他从来没出现在李云睿面前,李云睿却一口说出了瓦剌灰的名字。梅瑾瑜看着梅殷沉思的样子,有些不乐意了,继续施展撒娇大法,嗲嗲地说道,“爹爹……”闺女的声音让梅殷从思考中清醒过来,他微微笑了笑,说道,“瑾瑜,你说的这些都是坊间谣传,不足为信,改日云睿再来家里时,我会细细盘问……”“爹爹……”梅瑾瑜听了父亲这话,不乐意了!长公主朱云薇也有些纳闷,就算是坊间传言,但李云睿持械伤人的事,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一点应该不会有假,自己夫君这个态度,是什么意思?“夫君……”朱云薇面色微怒,贝齿轻启,准备发表自己的意见。“夫人,所信者,听也,听犹不可信也!你生诞之日,云睿的表现你也看了,你觉得他会持刀伤人吗?”梅殷打断了朱云薇的话,慢慢说道。“这……”朱云薇听了梅殷的反问,有些犹豫,李云睿在她生日那天,表现得很好,完全没有市井传言里的那样荒唐。“瞻基的事情,你有没有想过……”梅殷转脸看了看朱云薇。这两天,朱瞻基“下厨奉亲”和“风月无边”的故事,已经传开了,梅殷当然也听说了,但他比外面的人了解的更多。李云睿教朱瞻基做蛋挞时,有很多厨子见到了,梅殷派人问过厨子,两人聊过什么。虽然没有人全程听李云睿和朱瞻基聊过什么,但只言片语总能听到。梅殷综合了很多人的信息,有了个大致的猜测,朱瞻基“下厨奉亲”,搞不好就是李云睿在背后撺掇的;至于“风月无边”,应该也有李云睿的影子,因为梅殷在两个人做饭的地方,看到几个被人用脚碾过的字迹,留下的字迹中,有一提一点,应该是䖝字。梅殷本来不愿意相信李云睿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但前天发生的好多事,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李云睿能未卜先知。谁能料到有人会在宴会上提议击鼓传花?谁能料到高阳郡王妃把鼓点停在朱瞻基面前?谁能料到“偷来蟠桃献娘亲”后,李云睿打开的蛋糕上面有蟠桃?如果李云睿知道梅殷这么想,一定给他跪了,跟梅殷大喊一句,“老丈人,巧合,这真是巧合……”朱云薇听了梅殷的话,心里一沉,朱瞻基前天的表现,可以说是完美无瑕,如果背后有人指使,那就是其心可诛了!最关键的是朱云薇说了一句“皇兄后继有人了!”这句话看上去是夸朱瞻基,在有心人看来,这就是妥妥的相当于站队了!皇兄是谁?当今天子朱棣啊!后继有人什么意思?明面上是夸朱瞻基仁孝,有帝王之姿。但朱瞻基和朱棣中间,还有个承上启下的人,那就是世子朱高炽啊!自己被李云睿利用了,这是朱云薇的第一想法;但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可能。朱云薇清楚地记得,李云睿当时嘲笑过朱瞻基,一副不屑的样子。“你是说云睿教得?”朱云薇深吸一口气,看了看梅殷。“也可能是巧合……”梅殷也没有太大的把握,自己的猜测就是准的。可能是巧合,那也就有可能不是……朱云薇听了梅殷的话后,心情有些沉重了。梅瑾瑜听着父母说话,处处机锋,不明白两人话中的含义,但话里话外肯定和李云睿有关。再看看梅殷和朱云薇凝重的脸色,就暗自猜测,李云睿肯定又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让自己父母为难了。李云睿,你这个扫把星,来我们家一次,就把爹爹跟娘亲搞得这么为难,别让我再见到你,否则,姑奶奶让你好看,梅瑾瑜紧紧握着拳头,咬着牙,恨恨地想到。曹国公府,李云睿书房里。“李云睿,你疯了吧!这事肯定不行!”徐景昌拍着桌子,振振有辞。“景昌,别急着,这不跟你商量吗?不行就算了!”李云睿有些悻悻然。李云睿急匆匆地把徐景昌拉来,是想让徐景昌出面,求某位大人给红颜会写个牌匾……至于那位大人物嘛,跟徐景昌有点亲戚关系!嗯,猜的没错,就是当今大明的皇后,徐景昌的姑姑,徐妙云(徐皇后本名正史无记载,野史有两个名字:徐仪华、徐妙云)。李云睿的目的很简单,扯虎皮拉大旗,用徐皇后的字来给红颜会做门头,任谁想动红颜会都得考虑一下。当然李云睿也知道这其中的难处,让一个皇后给一个名声不堪青楼题字,这难度不亚于上青天。徐景昌又不是傻子,一听李云睿的建议,立马否认了!听了李云睿认怂,徐景昌才消了气,坐了下来。“景昌,其实我也是想帮你姑姑,听说皇后正在编辑一部《劝善书》,夫劝善者,治天下之要道也。”“荀子曾言,口能言之,身能行之,国宝也;口不能言,身能行之,国器也;口能言之,身不能行,国用也;口言善,身行恶,国妖也。”“天下百姓,都是陛下的子民,莳花阁的女子也是。皇后想导人向善,需要一个样板,需要一个标杆,如果莳花阁的女子能够在皇后的感召下,洗心革面重新做人。”“那岂不是证明了皇后口言身行,乃是一代贤后,国家幸甚,百姓幸甚!皇后之名,名垂青史,必与日月同辉;皇后之功,流芳百世,必共山川同存。”李云睿看了看面色晦暗的徐景昌,将自己事先准备好的说辞拿了出来,说道。无非就是拍马屁,对于皇后来说,已经是富有天下了,钱、权都不缺了,唯有名声能破防了,如果能留下个贤后的名声,想必能说服徐景昌。听了李云睿骈四俪六的对偶排比句,徐景昌有些心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