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姬悟生的危机

姬悟生走后，周建国命人给东野泽在内宫安排的住宿。王家内官是不能有除了天子以外的男人居住的。要么是侍女，要么是太监侍从。虽然不合规制，但是侍从们都知道大王雷击过后，没干过几件合规制的事，也就照办了。东野泽去看过侍从安排的住宿房间以后，再次折返回天禄阁，准备通宵啃兵书。虽然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但是周建国为了不打消东野泽的积极性也就没有阻止。自己累了一天，就直接休息了。毕竟后面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夺回周国，驰骋天下目标虽然明确。但是都是一步步琐碎的小目标堆砌起来的。姬悟生离开天子书房的时候神色匆匆也不与自己侍卫祝耽搭话。匆忙赶回了太宰府，第一件事就是想召见了自己的老师—宋哲。很巧的是，宋哲早就在太宰府等姬悟生回来了。这位宋哲先生也是郑国有名的有学之士。郑庄公让他一直伴在姬悟生左右，也说明了对姬悟生培养的重视。更加说明了郑国公对宋哲的信任。姬悟生带着祝耽与自己老师，三人进了书房。一向心直口快的祝耽很是诧异，一进书房就赶忙问道，“世子，你从大王那里出来一路上就不对劲。发生了什么事？”宋哲也是显得十分焦虑，跟不满随即责怪道，“世子，你怎么可以擅自去见天子？今日处刑台之事已经让你在君上面前百口莫辩了。你晚上还去私会天子？意欲何为啊？”姬悟生一路上思考了很多，也冷静了下来。虽然被大王胁迫，但是他内心还是感谢大王能提前告知。毕竟知道真相起码会有所防备，就算付出点代价也是值得的。姬悟生看了看祝耽，又给自己老师行了一个礼，冷静的问道，“恩师，深夜在此等候。不单单是为责备学生吧？”宋哲叹了一口气说道“君上与胡国战事胶着，每日钱粮对耗数额巨大。一时不能取胜，郑国危也。”“我郑国消耗大，他胡国应该更难以为继吧？胡国国力连我郑国一半都不到啊？”姬悟生诧异的问道。“君上刚刚征服丹国，丹国一片焦土无粮可征。而且防止剩余的丹国暴民叛乱，君上还在丹国驻扎了一部分军队。胡国偷袭我郑国边界是早有预谋，此次交战还是以逸待劳。此消彼长恐我郑国短时间内难以取胜”宋哲分析道。祝耽大喇叭急忙吼道“君上就没有什么对策吗？”宋哲再次叹了一口气，“这正是我更加焦虑的地方，傍晚时分我在郑国国内的好友派人来报。姜夫人已经秘密派公子段出使申国，邀请申国从西边夹击胡国。”申国的国力是在中等诸侯国之上，又低于大诸侯国。这个申国说他是整个春秋时期的创造者都不为过。这个背景的历史渊源就很长了，申国本也是边缘少数民族建立的蛮夷国家。在周建国的爷爷周宣王时期，当时是拥有大片王土的周王朝。不是现在偏居一隅的周国。当时周宣王时期的周王朝与申国进行了一场生死决战。周宣王竟然惨败，史书记载。周王朝尽丧南国之师。也就是说周王朝全军覆没，被逼无奈，和亲罢兵。周建国的父亲周幽王当时还是太子，就娶了申国国君的女儿姜氏。申国国君还兼任周王朝的太宰，周幽王继位以后更是没有多少话语权。被自己岳父一直压制，周幽王也一直隐忍不发，后来在得到其他士大夫跟诸侯的支持之下，感觉时机成熟了。周幽王就果断废掉了周建国这个太子，立了褒姒之子伯服为太子。这一举动为周王朝的崩溃埋下了巨大的隐患。申国此时毕竟如日中天，姜氏带着儿子委屈的回到申国以后。申国国君竟然直接立了周建国为天子。毕竟周建国也是王家嫡系血脉。造成了天下“二王并立”的局面。周幽王此时无论如何也需要发兵与申国决一生死了。申国国君更是老谋深算，当周幽王带着倾国之力直扑申国的时候。申国国君不讲华夏文明圈的礼制，与犬戎早已联络，背后偷家。导致带兵在外的周幽王还未与申国交战，就听闻镐京被犬戎攻破了。最后天子的大军也是军心动乱，被申国再次一举击败。周幽王与新太子伯服都死在了骊山之下。背后偷家这种行为华夏诸侯国是非常不耻的。但是申国虽然有了华夏文明圈的户口，但是还是非常不守周礼。虽然后来申国在其他诸侯国的合力攻击下稍稍被削弱了一些，但是在申国国君的治理之下还是非常强大。不然郑国公也不会在之后还是娶了申国国君的另一个女儿，与申国结盟了。换句话说，强大的周王室就是申国以一己之力搞崩溃的。可想而知申国在各诸侯国的心中分量。祝耽听闻，要说服申国从西边出兵夹击胡国赶忙说道，“这不是好事嘛？这有何可焦虑？”祝耽握紧拳头，大声嚷嚷道“正好跟申国一举灭了胡国。”此时的姬悟生立刻明白了自己老师宋哲话中的意思。如果放在与大王交谈之前，也许他也不会那么敏感。但此刻他没有丝毫大意之心。甚至说已经主动敏锐了起来。“老师的意思是，母亲在为姬段赞政治筹码？”姬悟生内心很忐忑，但是还是显得很平静。宋哲神情凝重，点了点头。说道，“我们在周国这两年来，姜夫人曾几次建议君上立公子段为世子。之前被君上否决以后，姜夫人也并未有其他动作。但是自从君上这两年在外征战，姜夫人手握权柄以后她不停的为公子段捞政治筹码。之前郑国形势一片大好，这些事情也都无伤大雅，只当她是妇人之见。大不了以后世子继位让公子段参与国事。但现在看来，姜夫人的动作是要让公子段取代世子之位。”“有那么严重吗？公子段不也是在为郑国出力吗？”祝耽一脸认真的问道。姬悟生在书房来回踱了几步，说道“母亲以前只是安插几个官员，拉拢几个官员。对整个朝局影响有限。如果这次姬段出面让申国出兵，又一举灭掉胡国的话。那不单单是解了郑国之危局，更是会让郑国傲视周边列国。这一来一回的反差，可是会震动甚至改变整个朝局的。姬段在郑国的声望会立马掩盖住我。到时候要是群臣一起建议公父更换世子，那就世事难料了。”宋哲一声惊叹“世子所言甚是。老夫还怕世子会责怪老夫杞人忧天呢。”此刻姬悟生内心还是惭愧啊，要不是天子点醒他，他哪里能有这番觉悟。“姬段要取代世子之位吗？为什么？世子你不也是夫人的儿子吗？夫人为何偏袒至此？”祝耽露出暴躁与不解的神情。“老夫也不甚理解姜夫人之所作所为。世子天资聪慧，才华横溢为何非要一门心思扶公子段上位？如果祸起萧墙又会重演镐京之祸啊。”宋哲非常痛心疾首。姬悟生冷笑了一声，“这正是大王今晚找我密谈的事情。没想到如此之巧合，我真要感谢大王啊。不然我还下不了反击的决心”祝耽一脸诧异的问道，“大王知道公子段密使申国的事情了？他怎么会知道？”姬悟生深吸了一口气，“他当然不知道公子段密使申国，他知道的事情远比这个重要！”宋哲好像听出了话外之音，赶忙问道“何事？”姬悟生认真的看了看祝耽与自己的老师“你们一个是我从小到大的挚友，一个是我老师兼谋士。这件事希望你们二人不要再向任何人提起。”祝耽用力的点了点头催到“世子何事？我定不会传出去”。宋哲则看着姬悟生轻轻的点了一下头，内心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很快姬悟生便把自己与大王的交谈过程一字不差的详细说来。听的祝耽这个急性子几次想插嘴都被宋哲制止住了。姬悟生刚刚说完，祝耽就张大嘴巴，瞪着眼睛惊呼道，“夫人不是你亲生母亲？这是真的吗？”“应该是的真的，大王没必要用这个来愚弄我。虽然母亲不是我亲生母亲，但是她还是把我养育成人，在我心里她还是我的母亲。不到万不得已真的不想与她反目成仇”姬悟生显得有些无奈又伤感。“大王，真的不是以前的大王了。逻辑清晰，思维敏捷，环环相扣简直无懈可击。难怪世子会被逼的毫无招架之力。”宋哲惊叹完继续哀叹道“世子现在的处境凶险万分啊。”祝耽继续一脸懵看着宋哲问道，“凶险？大王不是跟世子达成交易了吗？刚刚你还夸赞大王才思敏捷。”宋哲看着满脸疑惑的祝耽说道，“世子现在的处境是，郑国朝政有被姜夫人蚕食鲸吞之势，周国朝政又有被大王步步紧逼之危。前有狼后有虎啊！”“老师所言极是，学生出了王宫就想与先生商议对策。”姬悟生苦恼的用手捂住脑门。“不过世子在与大王交谈时，有一句话是对的。大王选择优先找你谈，那么他也觉得你的赢面会大一些。此刻我们自己不要自乱阵脚。需要整理头绪寻找对策”宋哲说道。祝耽好像听明白他们二人在讨论什么了，赶忙插嘴“公子段已经在去申国的路上了吗？”“是的”宋哲回道。“那我们还有时间去想对策吗？”祝耽再次焦躁的问道。是啊，他们还有对策吗？祝耽的这句无心之言。让大家都沉默了下去。时间太紧，太急。姬悟生此刻内心已经非常感激大王。让他看清了形势。但是却没想到自己的母亲出手如此之快，也可能是自己一直过于迟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