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晋国的诅咒

晋国，宫殿内。东野西伯的一番话，让晋国侯陷入了一种莫名的焦虑。这种焦虑只有明君才会有。周建国当初与西伯商议出这个阳谋的时候，其实背后的原因也非常简单。周建国熟读中国历史，深刻了解到每个朝代的交替以后。新的朝代都会吸取前朝的教训，尽量去避免自己的王朝重蹈覆辙。最有代表性的就是宋朝了。赵匡胤作为武将，黄袍加身逼迫小皇帝退位从而自己当上了皇帝。因为赵匡胤是武将谋反夺取政权，导致整个宋朝几百年来都害怕武将做大。明明国家经济那么强大，但是就是不发展军事。因为这个就是宋朝的诅咒，宋朝皇帝害怕武将势力做大。连偏居一隅的南宋皇帝赵构，一看岳飞的岳家军越来越强大，果断用十二道金牌把岳飞召回，以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处死。如果把宋朝比作是一个人，他的一生都活在这种恐惧里。晋国侯此时就像赵匡胤一样，晋国是如何成为华夏第一大霸主？晋国侯当然知道。六大家族里面有几个本就是周天子的家臣，他们是在周王室衰落以后直接带着人口土地，投奔了他们晋国。他们连周王室都可以背叛，又何况他们晋国？现在晋国的六大家族也在越做越大，终有一天，会反噬掉晋国。这也成了晋国所背负的诅咒。看到神情有点恍惚的晋国侯，西伯心中窃喜。一个好的阳谋比阴谋高明的地方就是，就算我告诉你这是我的谋略。也会在你心里种下一颗种子。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颗种子会生根发芽，最后会成为难以化解的心病。何况此时的晋国侯并不知道这是天子与西伯的阳谋。因为西伯的出发点就是在为了他们晋国的江山做考虑。“君上，勿忧。好在此时去做谋划还是来得及的。”西伯宽慰道。晋国侯思索着点了点头，“卿士提醒的是啊，倘若晋国衰败时。做什么都来不及了。”“周天子的现状，值得君上警醒。”西伯一谈周天子，晋国侯这才反应过来今日招西伯是为何。经过与西伯的一番交谈，晋国侯已经放松了对周天子的压制心态。但是出于好奇，还是询问道，“卿士如何看待现在的天子？”西伯随即一愣，因为他以为晋国侯已经不会再追问周天子的事。当晋国侯如此询问的时候，西伯还是有点吃惊的。但是他内心也是早有准备。西伯知道周天子的很多情况晋国侯都是了如指掌，因为西伯明白周天子身边不止他一个间者。所以自己也不能隐瞒什么，就如实答道，“雷击以后的天子，恍如脱胎换骨。”“哦？卿士也相信民间传言？”“不，君上。属下只是切身感受，所以才会主动帮天子筹谋。也是为了近距离观察天子。”“你认为天子如何脱胎换骨了？”西伯再次捋了捋胡须，“君上是见过天子的，谁人敢带着两千卫队去救曾都？属下认为雷击前的天子是万万做不到的。”晋国侯点头表示认可，“的确很难想象这是之前那个懦弱胆小的天子所为。”西伯为了显得与天子已经毫无瓜葛，直接大义凛然的追问道，“王上今日怎么突然对周天子感兴趣了？是怕他日后会成为晋国的威胁吗？”晋国侯摇了摇头，深吸了一口气道，“在与卿士未聊国策之前，孤觉得周天子的躁动是一种威胁。此时听卿士一番话，如梦初醒。毕竟天子如何也威胁不到晋国的存亡。”西伯这才意识到，原来晋国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今日招他来就是为了讨论周天子的事情。哪知道上来的国策讨论一下子就把晋国侯的思维给带跑偏了。西伯暗自庆幸，离开周国之前就与天子彻夜长谈过可能遇到的问题。这才在不经意间化险为夷。西伯猜测，看来天子又做了什么石破惊天的事。不然晋国侯不会特地来召见他，上次天子带着两千卫队解了曾都之围。晋国侯都没有向他询问一句关于天子的事情。西伯心想，既然自己显得如此坦**了，那就继续追问下去。“君上，是不是天子又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晋国侯看着西伯，淡淡笑道，“说出来怕是卿士都不敢相信。孤刚刚得到快报，周天子用曾国两万大军击溃申国五万大军，还当场射杀了申国世子姜羽。”西伯立刻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因为三日前他们晋国才得到消息。说天子带着曾国大军与申国在边界发生了对峙。这才几日？申国就败了？虽然西伯已经领略了天子的个人能力。但是用两万人击溃申国五万大军，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啊。而且还射杀了申国世子？西伯惊呼道，“君上，情报会不会有误？这也太过离奇了吧？申国世子虽然是性情中人，但并不是蠢人啊。”晋国侯摇了摇头说道，“曾国与申国的情报先后到达，叙说的情况大概一致。代表情况基本属实，很快这个消息就会传遍列国。”西伯惊得大脑里思绪万千。当初天子向赵大夫要两千军服的时候，他已经是提心吊胆。毕竟这两千人只是临时招募的，又没有什么精良装备。但是很快曾国就传来，申国大军在曾都城下溃败的消息。这才让他悬着的心落了下来，当时对天子的仰慕之情更是深切。如今这才几日，申国五万大军都被击溃了。难怪晋国侯要紧急招他入宫。西伯思索了片刻说道，“王上是如何看待天子的事情？”其实西伯猜想，天子的一举一动，晋国侯是了如指掌的。所以天子的处境他也是了如指掌的，天子自从雷击以后。虽然做事激进，但是每件事都是迫不得已。因为从当夜被刺杀开始，天子所做的一切都是自保。这些事，晋国侯通过他精密的间谍系统应该也能推理的出来。晋国侯思索了片刻，回道，“既然孤一直以周公旦自诩，那当然是要匡扶周王室。”“君上明鉴，周王室终究是日落黄昏。晋国如今才是如日中天。六大家族既是晋国争霸的重要力量，同样也是重要隐患。愿君上思之”西伯再次提醒了晋国侯，就是为了让晋国侯忽略周天子。而把主要精力放在国家内部。在仅仅百年之后，他们晋国国君就被赵氏家族的赵盾给杀了，晋国国君彻底被六大家族架空。晋国侯与西伯的这次谈话，的确动摇晋国侯内心的国策方向。西伯也明白他无法做到一次改变晋国侯，但是那颗种子已经开始发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