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心病

晋国宫殿，内殿议事厅。晋国侯约见唐子陵的时候，叫来了不少内臣。重臣潘父此时听出了唐子陵的话外之音，随即问道，“你的意思就是申国内部不和？”这个潘父据历史记载是晋国历史上第一个弑君的。他弑的就是此时晋国侯姬仇的儿子姬伯。潘父虽然杀了姬伯，但是最终还是夺权失败了。因为他被晋国其他士大夫们给诛杀了。与这个潘父联手的就是晋国侯的弟弟姬成师。这次弑君夺权的戏码最终导致晋国的分裂。这个剧本简直跟周王室衰落如出一辙。士大夫们通过诛杀潘父又获得了实力的增强，而晋国宗室进一步衰落。这个事件不单说明权臣可以弑君，也说明了士大夫的力量也可以对抗晋国宗室。现在的晋国侯姬仇是一代雄主，没几个敢跳出来。可是当初晋国侯姬仇也是有过一段悲惨历史。因为自己父亲去世的时候，他的君位被叔叔给夺了。他被迫在外流亡了五年，后来在秦国的帮助下，他才夺回了君位。叔叔想夺侄儿君位的事情，在这个时代简直稀松平常。就他们晋国候姬仇这上下三代就上演了两次宫廷内斗。晋国候姬仇因为经历过少年被叔叔夺权，自己又在壮年肢解了周王室夺取了天下实际霸主的头衔。所以宗族与士大夫都成了晋国侯姬仇的心病。唐子陵看了潘父一眼，行礼道，“王上曾告诫我们，镐京不是被犬戎攻破的。王室衰弱是一个必然。就算文王，武王再世也难挽救。”“哦？王室衰落是一个必然？何为必然？”潘父追问道。唐子陵神情严肃的说道，“王上说，每一代的宗族分封，让王室日渐衰落。”姬成师听到唐子陵如此一说，立刻就不悦了。因为他自己刚被分封在了曲沃之地，这不就是明着说这样的分封会让晋国宗室也衰落吗？姬成师冷冷的质问道，“王室衰落是幽王昏聩造成的，怎么会跟宗族分封扯上关系？”其实晋国侯姬仇怎么会不懂这个道理？只是他这么多年来并没有想出更好的办法。宗族分封几百年了，而且现在各国内部还是在不停的分封。这就是一个无法解开的结啊。潘父这个时候也讥讽道，“天子还真会为自己找借口。武王灭商，如不实行分封怎么让天下八百诸侯归顺？如今我们晋国若不是分封怎么会傲视列国？”唐子陵观察了晋国侯姬仇的神情。发现晋国侯姬仇其实是认可自己的观点的。毕竟一个国君站的高度，远远超过这些士大夫与大臣。角度不同，大家看到的事情的结果就不一样。晋国侯思索道，当年的申国是如日中天。一个前身只是戎狄的民族，就把周王室几次打的大败。最后竟然直接导致周王室崩溃。可是这才多少年的光景？申国内部的士大夫们因为各自的利益已经严重拖累国力。连天子带的两万军队都打不过。其实也只有申国士大夫内斗这个理由可以解释申国为何会战败。晋国侯姬仇看着唐子陵询问道，“天子护送申国侯姜羽回国继位又是怎么回事？外界传言申国侯姜羽当时在战场被俘？”唐子陵坦然一笑道，“回晋侯，申国士大夫溃逃。以致整个申国大军阵型混乱，导致申国侯姜羽阴差阳错间被我们俘获。但是申国士大夫们不但不发兵营救，反而造谣申国侯姜羽已死。开始支持公子飞继位。这让天子都觉得匪夷所思。”唐子陵的描述全部避开了他们当时的战术布置。只把获胜的理由描述成申国士大夫帮倒忙。晋国侯姬仇没有言语，而是陷入了沉默。唐子陵看着晋国侯再次说道，“申国士大夫们第一时间支持公子飞继位，还逼迫了公子飞给了他们更多的封地。此等申国怎么会不败？”这个情报晋国侯姬仇是知道的。他也知道，申国侯姜羽屠杀了这些士大夫。但是申国跟晋国比还是小诸侯国，申国侯姜羽可以雷厉风行屠杀士大夫。就算士大夫们的士族反抗也很容易镇压。可晋国的士大夫们所占领的国土，那一个个都相当于独立的诸侯国。晋国侯深切感知到，大有大的难处。周天子当时的无奈，他现在是深有体会。如今他的威望可以震慑住士大夫们与宗族，如果他一旦不在了呢？晋国侯姬仇仿佛看到了晋国的结局。因为如果晋国侯姬仇现在削弱士大夫，士大夫们必然会群起而攻之。可是晋国侯姬仇不削弱士大夫，等他身死晋国还是会被他们蚕食。唐子陵的这一席话也让众人哑口无言，潘父则反问道，“既然天子如此聪慧，为何还要我们晋国出面调停他与郑国公的争端？”唐子陵行礼道，“表面上看申国比郑国强大。其实郑国比申国强大的多。”“哦？此言何解？”潘父追问道。唐子陵不慌不忙的说道，“郑国是刚刚立国不久，所以郑国国内没有掣肘的士大夫与宗族。全国上下万众一心为郑国公马首是瞻。”这的确是客观情况。郑国国内目前相当于全国都是郑国公一个人的。郑国公可以调动郑国国内任何一个地方的人力与资源。所以郑国的战争潜力是非常巨大的。唐子陵之所以这么说，也是在暗示晋国侯。国土再大，人口再多，如果你不能全部控制。那也就是一个臃肿的胖子，看着吓人。欺负欺负弱小的诸侯还可以，如果遇到硬茬。晋国内部各势力会不会跟申国国内一样就不得而知了。唐子陵的这席话直接堵的潘父一下语塞。姬成师赶忙插嘴道，“既然郑国这么强大，为何没有像申国那样与天子正面对决？”“申国与天子交锋那是因为申国与曾国原先就有矛盾。郑国一方面是没有直接出兵的理由，再者郑国当然也是忌惮晋侯。”唐子陵不慌不忙的解释道。晋国侯姬仇其实在得知天子是来求自己的时候，已经不再担心自己霸主的头衔。但是听唐子陵又如此以表述，再次加重了自己对国内内部矛盾的担忧。唐子陵感觉这个时候，时机已经成熟了。便向晋国侯行礼道，“回晋侯，外臣有一个不情之请。”“哦？但说无妨。”“天子有句私话想让臣下带给晋侯”唐子陵说道。众大臣纷纷议论，这私话是何意思？晋国侯也是一阵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