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国,都城,范黎府中。范黎得知天子的使臣来了,便急忙了过来。唐子陵与东野泽看到一个鼻青脸肿的人跨了进来。但是虽然鼻青脸肿还是能看出是个英气逼人的脸颊。刚刚行礼准备寒暄,姬成师国宰府的属臣赶忙上前行礼道,“国宰大人命小人来给范黎大人赔罪。我家国宰大人说了,往周国运粮一事绝对不会出任何差错。让范黎大人顺利完成晋侯交代的差事。”范黎斜着脑袋,看都不看国宰府的属官一眼,冷笑一声道,“本公子只是找姬鳝理论,他竟然将本公子殴打成这样。运粮一事本就是公事,难不成要拿公事威胁我不成?”“不敢不敢,国宰大人说了,等姬鳝放出来。肯定让他登门谢罪。”国宰府属官低头哈腰道。东野泽在一旁心想,要是有诚意应该让国宰大人亲自来赔罪。范黎转脸看着国宰府属官,说道,“天子的使臣已经在这里了。你向他们汇报吧?”国宰府属官赶忙向唐子陵与东野泽行礼说道,“二位大人放心,只要范黎大人启程,粮食随时都准备好了。”这个国宰府属官也是滑头,一句话就当着众人的面,把锅甩给了范黎。意思就是万一晋国侯怪罪为何天子的救灾粮运的这么慢。这个时候责任就只能归到范黎的身上了。范黎一听也是火大,毕竟现在范黎走路还要人搀扶。这要是上了戎车还不被颠散架了?但是范黎也是在天子使臣面前争这口气,立刻反唇相讥道,“回去告诉国宰大人,本公子明日就可以出发了。你们准备粮食去吧。”唐子陵在一旁听的是心里瞬间乐开了花。这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了啊。唐子陵拉了东野泽的衣袖赶忙向范黎与国宰府属官行礼道,“在下替周国的难民,替天子谢过二位大人。”此时范黎已经亲口答应天子的使臣了,而且国宰府属官也答应了范黎。这件事也就基本敲定了,这让东野泽完全没有想到。本来以为还需要跟范黎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说道说道。没想到一来就搞定了。“那么在下就即刻回去转告国宰大人了,就先行告辞了。”国宰府的属官赶忙就退了出去。毕竟他的任务就是道歉,跟得到范黎办差的准确时间,至于时间会不会让国宰大人觉得仓促,那就不是他的事了。唐子陵也准备行礼告辞,明日就上路他们也没心理准备。范黎突然示意唐子陵与东野泽坐下。这让唐子陵心里‘咯噔’一下。感觉这个范黎是要搞什么事情吗?唐子陵赶忙行礼询问道,“范达人还有什么事情吗?”一旁的东野泽心里也犯嘀咕,这是什么意思?不过东野泽也感慨,上次在街头看到范黎抓姬鳝。没想到这才没几日,范黎就被姬鳝打成这样,姬鳝可真是仗着自家势力到处欺负人啊。范黎让唐子陵与东野泽坐下后,自己也忍着痛缓缓坐下,然后行礼道,“晋侯本来是打算由他们宗族出粮食向周国救灾的。可是不知何人建议晋侯向我们士大夫们也征收。无奈我们范氏被摊派了五千担粮食。”“谢范公子,谢范氏家族,这份恩情我一定向天子转达。”唐子陵立刻行礼道。范黎立刻摆了摆手说道,“不不不,我的话还没说完。我们范氏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富裕了,但是晋侯君令又不敢违抗。潘氏还对我们范氏咄咄逼人。一直在蚕食我们家族的封地。”“晋侯不管吗?士大夫们怎么可以抢本国士大夫的土地?”东野泽突然插嘴道。其实士大夫蚕食本国士大夫土地早就不鲜见了。但是像晋国这种,君主还是强势君主的比较少见。现在很多诸侯国内部士大夫兼并现象更为严重,因为很多诸侯国的国君已经被架空了。他们对国内士大夫兼并的事也无能为力。可是晋国侯也很焦虑,这些被架空的国君都是他们晋国以后随时可能也会遭遇的。所以晋国侯现在对本国的士大夫摩擦根本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如何一劳永逸的压制住士大夫们。范黎听到东野泽追问,冷笑一声道,“我猜晋侯如今是想做黄雀。”“黄雀?”东野泽不解。但是唐子陵何等聪慧,立刻明白了。他发现范黎的意思就是,晋国侯打算等范氏与潘氏两败俱伤了才出手。但是谁知道这范府有没有晋国侯的耳目?或者这就是范黎在试探他们?唐子陵赶忙打趣道,“晋国侯乃是当世第一明君,肯定不会做这种事。”范黎苦笑一声说道,“晋侯自然是当世第一明君,可是明君也怕被小人蒙蔽啊。我们范氏的命运又不知道会如何。”唐子陵刚刚就琢磨了范黎的话,这是在向自己哭穷。此时唐子陵心想,难道他不想出这五千担麦子了?他不敢向晋国侯诉苦,反而向他们使臣诉苦?唐子陵明白过来了,范黎见他们自己如此焦急的想运回粮食。所以打算敲他们一笔啊,不然运粮的事情再拖一拖遇到什么变故谁说得准?唐子陵也是一咬牙,心想,到了口袋里的粮食才是粮食。他对天子的性格了解,如此情急之下自己做出这个选择天子一定不会怪自己。现在自己只能向范黎服软了。“范氏家族最近的遭遇我们也是听闻了,如若范氏家族暂时凑不出粮食,我自会回去跟天子解释。而且也绝对不会让晋侯知道。”范黎一看唐子陵如此爽快,立刻行礼道,“明日在下立刻就与使臣一起出发。其余的粮食绝对不会少了天子一颗。”“谢范公子!”唐子陵激动的感激道。东野泽根本没听懂他们二人在聊什么。他还发现范黎很是激动,还发现唐子陵脸色不对劲。唐子陵与范黎寒暄了片刻后,便立刻离开了范府。路上东野泽诧异的询问唐子陵,你们两个最后嘀咕什么呢?唐子陵看了东野泽这个不操心的家伙,无奈的说道,“被范黎那小子讹去了五千担麦子。”“什么?他什么时候说了?”东野泽瞪大眼睛质问道。唐子陵叹息道,“他每句话都在说啊,难道人家堂堂范氏嫡子非要挑明了说着五千担粮食我不想出?”东野泽还是没明白,他还有些抱怨唐子陵。这刚刚汇报给天子五万担麦子没问题了,你这三言两句就整没了五千担。东野泽越想越窝火,对着唐子陵吼道,“你怎么不跟他讨讨价?起码少扣一点啊。”唐子陵对东野泽也是无奈,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因为唐子陵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夜长梦多,落袋为安才是上策。东野泽还在一旁嘀咕道,“这个范黎看着文质彬彬的,也是阴险的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