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晋国侯的布局

晋国，宫殿。东野西伯遇刺，世子姬伯与国宰姬成师被连夜召来。但是却没有因为东野西伯遇刺的事情而受到责罚。反而与晋国侯商议起了各自政务。在探讨完天子的事情以后，晋国侯对自己儿子姬伯询问道，“你一直主张晋国继续对外扩张，你觉得如今天下我们晋国该向哪里扩？”世子姬伯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父亲白日里还希望自己跟随东野西伯整合宗族。晚上竟然一反常态的要整兵出征？但是世子姬伯也来不及多想，直接说道，“儿臣觉得，应该出兵向我晋国东北方向。肥国，中山国的方向。”晋国侯点了点头，看着世子姬伯询问道，“说说你的理由。”世子姬伯见自己父亲如此感兴趣，随即认真的分析道，“北方的条戎被父亲击败几次以后，已经不敢再侵犯我晋国疆域。儿臣得知，他们现在经常骚扰东北方向的各小的诸侯国。儿臣认为，我们可用剿灭条戎的名义出兵，然后出其不意的将这几个诸侯国一起吃下。”晋国侯听到儿子如此一说，发现他想扩张疆域的想法不是空谈。而是真的有在一直关注天下局势。世子姬伯继续说道，“儿臣还得知，燕国这几年一直在向西蚕食，如果我们晋国不吃掉这几个小的诸侯国。那也会被燕国吃掉。”国宰姬成师赶忙插嘴道，“世子殿下所言甚是，燕国迟早要与我晋国接壤。唯一的区别是我们主动与燕国接壤，还是燕国主动与我们接壤。”国宰姬成师的言外之意，自然是支持世子姬伯继续扩张疆域的国策方阵。而不是削弱士大夫与宗族。晋国侯点了点头说道，“既然世子与国宰都建议对外用兵。那孤就赞同世子的建议，此番就不需要各士大夫出兵了。就由世子亲自去调动宗族军队。”世子姬伯听到这里很是兴奋，恍惚间觉得自己的父亲不但将行政权给自己，而且还有将军权都交给自己了。“儿臣领命！”国宰姬成师则立刻询问道，“君上，不让士大夫们出兵，怕会引起他们的非议吧？”因为晋国侯的每次用兵，士大夫们都会引族兵参战。参战的好处就是可以获得更多的封地。像范氏，赵氏等一些家族之前离开周天子投靠晋国侯，不就是为了找一棵大树好乘凉吗？对于他们这样的大家族，做哪一国的臣子不重要。重要的是可以获取更多的封地。晋国侯则冷冷的说道，“孤知道他们最近不都是忙于内斗吗？那就让他们继续斗好了。”晋国侯如此一说，顿时让国宰姬成师无言以对。而世子姬伯此时已经在幻想着自己建功立业的场景了。对于世子姬伯而言，士大夫们不参战对于他而言更是得心应手。这样自己打来的疆域就没必要与士大夫们去瓜分了。东野西伯一直在旁边没有讲话，但是瞬间被晋国侯的手段所折服。眼下晋国侯想强推削弱宗族与士大夫的事情阻力太大。已经有人公开追杀自己了，晋国侯肯定是知道的。但是晋国侯今日召他们三个议事，却没有提及自己遇刺一事，而是表面上向国宰姬成师与世子姬伯妥协了。国宰姬成师在谈及楚国熊通弑君篡位的事情时，顾左右而言他。说要修路到王都震慑天子，晋国侯连反驳都不反驳直接让姬成师去修路。国宰姬成师要敲打敲打天子，晋国侯也直接同意姬成师去敲打天子。世子姬伯说要领兵攻打晋国东北的几个小的诸侯国。晋国侯竟然连朝会都不开，直接同意了世子姬伯的提议。表面上看来，都是晋国侯在不停的妥协，好像放弃了之前自己定的削弱宗族与士大夫的策略。但是实际上通过刚刚短短的时间，就分化了世子姬伯与宗族还有士大夫。因为晋国侯已经知道，世子姬伯已经被士大夫拉拢，如果晋国侯强行再推进削弱宗族与士大夫的策略。下一步遇刺的可能就是晋国侯自己了，就算晋国侯不遇刺晋国朝局也会越来越混乱。选择晋国侯让世子姬伯领兵出征，但是又不让士大夫们领兵跟随。那士大夫们就不能跟着国君的直属军队吃肉喝汤了。而且没有国君的命令，本国的士大夫是不能随意将军队开出国的，哪怕是他们自己的族兵。晋国侯的此举，这样简直就是一石三鸟。让世子姬伯领族兵与国君直属部队，还会让众人都以为世子姬伯如今赞同了国君削弱宗族与士大夫的策略。将世子姬伯与士大夫还有大宗族的政治同盟瞬间就瓦解了。东野西伯瞟了晋国侯一眼，倒吸了一口凉气。自己遇刺，晋国侯通过短短一个时辰就想到了这么好的计策。好在自己平时事事小心，几乎没有与天子联络过。而且每次的出谋划策，都是事事显出了公心，所以才会没有引起晋国侯的怀疑。晋国侯看着世子姬伯说道，“东野卿士遇刺，此事非同小可。表面上是冲着东野卿士，实质上是冲着孤来的。你一定要替孤查出凶手，如果此事都办不好，就不要提领兵出征的事。”世子姬伯早就被可以领兵打仗一事，激的是心花怒放了。自然没有多想，立刻行礼道，“儿臣一定不负父亲所托。”东野西伯赶忙行礼道，“刺杀臣下的人，应该是与臣下的个人恩怨，还请君上不用这么大费周章，以免人人自危。晋国侯则看着东野西伯道，“卿士放心，此事孤定会查个水落石出。”此时的世子姬伯也赶忙对着东野西伯说道，“先生放心，本世子一定不会让你白白受惊。”晋国侯见自己的儿子如此认真，心中难免窃喜。因为晋国侯的目的已经完全达到了。他通过简单的周旋，与自己的儿子达成了一个微妙的交易。那就是查到刺杀东野西伯的人，就让他亲自领兵去开疆拓土，而且不带上士大夫。晋国侯也是用了一个简单的小策略，先是无条件的许诺儿子一直期望做的事情。当自己儿子认为领兵打仗已经是板上钉钉的时候，再抛出一个小要求。此时正常人都是很难拒绝的，何况一直建功立业心切的人？东野西伯此时才更清醒的认识到，今夜他被召过来不是替自己查刺杀自己的凶手的。而是晋国侯分化晋国朝局的一个棋子。当晋国世子姬伯开始动真格的查刺杀自己的刺客时，本来蠢蠢欲动的宗族与士大夫们会做如何感想？在一旁目睹此时整个谈判过程的姬成师，怕是都无法替世子姬伯辩解。只要国宰姬成师替世子姬伯说话，立刻士大夫们就会认为。晋国侯已经完全取得了所有宗族的支持。但是国宰姬成师如果不替世子姬伯向晋国士大夫们辩解。那么晋国士大夫们也会认为，自己站在他们这边的世子已经倒向了国君。站在晋国的角度，无论事情如何发展，他都是赢家。晋国侯之所以可以这么从容分化他们的政治联盟，当然还是因为世子姬伯与士大夫们有着完全不同的利益诉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