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姬成师的小心思

东野西伯看了晋国侯姬仇一眼。他希望晋国侯能立刻察觉到这其中的风险。其实晋国侯不是没想到，他看到自己弟弟竟然将接下来的安排脱口而出。代表世子姬伯肯定之前已经跟他沟通过了。甚至有可能这个计策是自己弟弟姬成师说给自己儿子姬伯的。其实晋国侯也意识到这件事背后的危机。但是目前自己已经被世子姬伯与自己弟弟姬成师逼的没有退路了。因为此时因为不能否认这件事不是范氏干的了。既然现在要承认这件事是范氏家族干的。那么他就必须拿出一个态度出来。也就是说，当弟弟姬成师让儿子姬伯栽赃范氏的时候，就是看准了自己不能揭穿的。晋国侯思索完，点了点头说道，“国宰大人此计策甚妙，召范大夫来都城的事不能由孤来发诏书。孤倒是觉得以国宰府的名义发布更为合适。”在这个时代，国君与国宰府都是有单独的行政系统的。国宰府在很多政务上是有一定的自主性的，也就是说可以不用请示国君直接做。这样在国内行政系统里就会有一些微妙的关系。就比如这件事，晋国侯让国宰姬成师以国宰府的名义招范大夫。那抓人的就是国宰府，万一范大夫被抓各士大夫们反应强烈。那到时候晋国侯只能让国宰府做替罪羔羊。这样一来就算削弱不了士大夫们，到时候削弱自己弟弟在宗族的影响力也是很不错的。如果到时候各士大夫没什么大反应，那晋国侯就可以继续蚕食其他士大夫。也就是说让国宰府去得罪士大夫们，无论谁占上风最后受益的都是自己。这样做对于晋国侯而言，大大降低了国内动乱的风险。国宰姬成师没想到，国君立刻就想到了最优解，赶忙行礼回道，“君上，此事一直都是由世子调查的。如今让我们国宰府发出诏书让范大夫进都城不太合适吧？”姬成师的话虽然是推辞，但是也的确在理。这件事从头到尾国宰府都没有插手，而且是国君亲自任命世子姬伯调查的。突然让国宰府发出诏令，这立刻就会让士大夫们认为国宰姬成师已经与国君达成某种协议。所以国宰姬成师是肯定不愿意这样做的。世子姬伯没有想到这一层，主动揽过话头说道，“既然之前是由儿臣负责调查的，儿臣以世子的名义让范大夫进都城配合调查应该也合理吧？”世子姬伯是怕这件事的功劳被国宰姬成师抢去。其实他不知道的是，他父亲在给他避雷。如果世子亲自抓了范大夫，万一晋国侯在与其他士大夫的博弈中处于下风。甚至需要替罪羔羊的时候，那就不得不废掉世子来安抚其他士大夫了。这样一来对于晋国侯来说成本就很高了。一旦自己被迫废掉世子的时候，新世子也没什么根基，日后定会成为士大夫们的傀儡。这也是晋国侯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晋国侯瞪了世子一眼，随即说道，“你需要整军备战，随时准备向范氏家族的封地进军。此事就交由你叔父去做。”国宰姬成师赶忙再次说道，“臣下这些日子都在忙于修直达王都的道路，而且君上大范围分封宗族的一些事情都是臣下在处理。臣下实在没有精力再处理如此重大的事情。”晋国侯见国宰姬成师再三推辞，便显得非常不悦。因为晋国侯自己肯定是不会发诏令的，也不可能让世子召范大夫。所以对于晋国侯而言，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姬成师以国宰府的名义发。晋国侯突然将脸色一沉，语气严厉的训斥道，“孤只是在告诉你怎么做。没有要征求你意见的意思。即刻以国宰府的名义召范大夫来都城。”国宰的权利虽然很大，经常可以顶撞国君。但是当晋国侯脸色冷下来，以国君的身份强压国宰的时候。国宰姬成师虽然非常不悦，但也只能低头不语。晋国侯见国宰姬成师很不悦，随即追问道，“堂堂晋国国宰，只是修一条路就牵扯掉你这么多的精力了吗？如果你觉得你干不了，你即刻向孤请辞。”这句话是相当的重了，算是在敲打国宰姬成师了。姬成师自然听的出这句话的分量，赶忙行礼道，“臣下即刻就给范氏发诏令。”晋国侯见国宰姬成师服软了，又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孤知道你最近在为了修直达王都的路，命人在日夜颠倒的干。不过制约天子不在这一朝一夕，也不是一条路就完全能制约住的。”国宰姬成师见自己哥哥开始说软话安抚自己了，赶忙行礼说道，“臣下听闻，不少本来求我们晋国来调解的小诸侯国的贵族，如今不少都跑到了王都。希望天子出面调解他们小国之间的一些矛盾。天子的野心已经开始初露了。”姬成师说的的确是实话，但是并不能让晋国侯引起注意。那些小诸侯国的贵族之所以要去找天子，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因为晋国侯根本不想搭理这些苍蝇一般的小贵族。晋国也只会出手协助对他们有利的一些诸侯国或者贵族。毕竟晋国侯出兵或者出面都是有成本的。没有好处的事情，谁又会愿意去做呢？道义这个东西大多数时候只在各大国国君的嘴皮子上而已。晋国侯看了姬成师一眼说道，“你的苦心，孤也是明白的。但是凡事总有一个轻重缓急。”姬成师眼睛一亮的说道，“这条路可是穿过两个士大夫的领地。”姬成师只是说到这里，话就戛然而止了。晋国侯自然是听得明白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就是姬成师想告诉晋国侯，这条路制约天子是一方面。同样也可以制约一些士大夫。晋国侯见姬成师如此一说，便也不再说这条路没什么用了。而是话锋一转的说道，“既然国宰大人这么在意这条路而且已经开工了，那就希望国宰大人将这条路完完整整的修好。”国宰姬成师之前要修这条路，那可是为了躲国君与士大夫的争斗。如今有了国君这句话，那他就可以更加名正言顺的修这条路了。其实国君逼迫他以国宰府的名义发诏书给范大夫，他也想好了对策。东野西伯看着晋国内部的斗争也不好插嘴。只是感慨范氏家族的命运不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