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章 疯狂暗示

东野西伯再次强调了一遍道，“君上，臣下此言虽然是一劳永逸。但是也可当着戏言一听便罢。”晋国侯自然听得出东野西伯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错了，君上就当我开了个玩笑。东野西伯越是这番强调，越是让晋国侯兴致盎然。“先生但说无妨，无须顾忌。这只是我们私下交谈，不是朝堂议事。”东野西伯听到晋国侯如此一说，代表自己说错任何骇人听闻的事情。晋国侯也只能当个笑话一听而已。东野西伯带着严肃的语气对着晋国侯询问道，“君上，为何天子变革畅行无阻？万民拥戴？”晋国侯看了东野西伯一眼，思索道，“首先天子疆域有限，人口有限。天子东迁以后各士大夫早就纷纷离开。所以天子虽然地盘小但是没有掣肘的力量存在。”东野西伯点头说道，“君上所言甚是，臣下还想让君上思考一个问题。就算先王战胜申国，镐京也没有被犬戎攻破。周王室的衰落会停止吗？”其实东野西伯还是在铺垫自己的这个大胆想法。晋国侯早就思索过东野西伯的这个问题。周王室的衰落是必然的，就算先王不败给申国，迟早也会崩溃。所以晋国侯没有丝毫犹豫的说道，“周王室的衰落无法避免。”东野西伯点点头说道，“如果当今王上还是在之前那个没有崩溃的周王室做天子，王上能像如今这样推动变革吗？”晋国侯虽然不明白东野西伯到底要说什么，但是思考了片刻摇了摇头说道，“之前的周王室虽然没有崩溃，但是采取变革是万万不可能的。”当时的周王室可是各诸侯国实际上的老大。一旦采取这些变革措施，立刻就会引起下面诸侯国的强烈反对。就废除奴隶制这一条就很难推广。现在的天子能在自己控制的疆域内实施，是因为各诸侯国只把现在天子的地盘当做给天子养老的地方。没有人非常在意天子在那块小地方折腾什么，最多就是当个故事听。东野西伯见晋国侯的回答都是按照自己思路来的，随即反问道，“如果我们晋国继续对外扩张疆域，各士大夫因为能出兵，所以非常重要。如今君上的首要目的是变革晋国，那士大夫们就成了阻力，成了包袱。为何君上不主动抛弃包袱？”晋国侯现在听明白东野西伯那之前周王室举例的意图了。就是在告诉自己，当今天子虽然实力弱了，生存艰难了，但是改革反而十分顺畅。现在的晋国就如同之前的周王室，虽然看着很强大，但是想变革强国却寸步难行。晋国侯乍一听‘抛弃包袱’这四个字，大为震惊。因为晋国侯知道东野西伯的意思，就是主动与这些士大夫做切割。切割完以后，晋国国君的直属领地也占有晋国一半的疆域。这样一来，晋国国君想要做的变革就没有了士大夫们的掣肘了。虽然晋国侯想到这里心里的郁闷一下子舒展开了。可是晋国侯立刻意识到，这可是主动放弃晋国的一半疆域啊！这是何等的罪责？晋国如今的疆域那可是数代晋国君主开拓出来的。晋国侯也明白为何东野西伯说这句只是戏言的意思了。此时晋国侯心里虽然震惊，但是神情自若的询问道，“这恐怕太过匪夷所思吧？”东野西伯看到晋国侯的神情，立刻意识到晋国侯是不以为然的。既然不以为然，那自己说说也就更加无妨了。随即东野西伯说道，“各诸侯国分封出去的疆域，本质上来说已经不属于这个诸侯国了。国家有难的时候他们有可能会协助君主，但是也有危难时立刻卖主求荣，苟且偷生的。”其实东野西伯说到这里，就是暗示当初周王室衰落的时候，赵氏，范氏等家族立刻投靠了晋国。这样的封地领主就算属于你这个诸侯国又有什么意义？基本就是属于可以共富贵不能共患难。现在晋国打算变革强国，与这些只能共富贵不能共患难的士大夫绑在一起又有什么意义？只是看上去很强大，一旦众士大夫与国君的利益不一致。立刻就会内部斗的你死我活。晋国侯虽然刚听到东野西伯的建议时，内心认为这个想法太疯狂。他是绝对不能主动放弃这些国土的。但是仅仅经过片刻的思考，他刚刚那股坚定的想法，已经有了一些动摇。现在晋国侯的强大的士大夫们，甚至比一些小的诸侯国军事实力还强。如果自己要建立一个像天子设计出的那套，从上到下具有强有力控制的行政系统。那么必然就要与士大夫们集体决裂，这几乎是无法避免的。如果他与这些士大夫们友好分手，等自己晋国强大以后，自己可以名正言顺的拿回晋国的土地啊。“敢问先生，如何甩掉这些包袱呢？”晋国侯好奇的询问道。晋国侯没有多做思考，因为他知道既然东野西伯能这样提。肯定是已经有了对策的。东野西伯犹豫了片刻，轻声说道，“敢问君上，天下的士大夫们已经拥有了封地。对于他们而言，他们接下来最大的人生愿望是什么呢？”其实这个时代的贵族，能爬到一些小诸侯国做一个士大夫已经算是位极人臣了。拥有封地的士大夫更是凤毛麟角。拥有封地最后能再单独建国的，那可真是真正的光宗耀祖了。所以各国士大夫们拥有封地以后的最终目标就是能脱离母国独立建国。其实拥有封地的士大夫，本身就是国中国。独立建国对于他们而言只是换了一个头衔。只是从某士大夫变成了某某国国君。但是就是这个头衔拥有着无限的魔力，让众多的士大夫们趋之若鹜的想独立建国。一般能独立建国的士大夫都是将母国肢解瓜分掉的，几乎没有完整的诸侯国同意本国的士大夫单独出去建国的。后世的晋国就是被韩，赵，魏这三家给肢解瓜分，成立三个独立国家的。晋国侯是聪明人，立刻就明白了东野西伯的反问之意。东野西伯不说破，也是害怕晋国侯万一喜怒无常迁怒自己呢？所以让晋国侯自己去总结，既表明了自己的想法，也规避了被训斥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