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0章 农耕与游牧的文明隔阂

周建国大军，北上行军途中。“王上，当年镐京就是被犬戎攻破的。王上还要视这些戎狄为子民？”周忠很是不解。周建国呵呵一笑道，“寡人的父亲，还是被申国杀害的呢。寡人不是一样与申国结盟？”“可是这不一样。”周忠嘀咕道。周忠的意思就是，申国虽然之前是申戎，但是已经接受天子册封成为一方诸侯了。而且这么多年也基本融入了华夏文明。北方其他各部族的戎狄，几乎大字不识，没有礼数，不知伦理。其实北方游牧民族一直到了清朝，还是没有汉人这种伦理观的。那是因为汉人定居在一起，需要道德的伦理去约束人们。不然整个天下就乱套了。但是游牧民族女性可是稀缺资源，所以他们才会在家庭的组成上，没有中原汉人那么严谨。父亲死了，长子继承父亲所有的老婆，在中原人看来匪夷所思。但是每一个社会结构都是生存环境造成的，相互的不了解，就会就偏见。“王上，他们都是野蛮的未开化之人，王上就算想把他们当成子民，他们会领情吗？”东野泽好奇的询问道。周建国点了点头，一脸自信的说道，“如果寡人现在不认同他们，那我们的子孙会与他们的子孙在相互仇杀中融合。所以寡人必须要将他们纳为寡人的子民。”其实不主动融合，将来还是会被动融合。特别是五胡乱华的时候，华夏大地基本已经没有传统意义上的纯种汉人了。周建国既然是穿越者，又知道驱赶游牧民族是没有意义的，自然要提前进行民族大融合。这样一来，既降低了北边的驻军成本，也会减少民族仇恨。就在这时，赵子龙一脸愤恨的说道，“赤狄在前年南下的时候，杀害了不少我们的族人。我弟弟也在驱逐赤狄的战斗中阵亡了，王上为何要用如此宽仁的态度对待他们？”周建国刚刚想到民族仇恨，这赵子龙就提出来了。周建国知道，思想工作很重要，如果做不通下属的思想工作，那么接下来的工作进展效率必然会大打折扣。随后周建国看着赵子龙询问道，“你弟弟阵亡的那一次，赤狄阵亡了多少人？”赵子龙思索了片刻后回道，“因为我们族人及时组织了抵抗，他们也大概伤亡了三百多人。”“他们劫走了多少东西？”周建国追问道。赵子龙突然冷笑了一声道，“他们本来劫掠了不少粮食与女子。但是在我们的阻击下，他们留下三百多具尸体以后就仓皇撤退了。”赵子龙的眼神里满是仇视与不屑，好像杀了赤狄三百多人还不解气。周建国点了点头，又问道，“你知道为什么各诸侯国边界会有很多山贼与土匪吗？”这个时代山贼与土匪，只要被官军抓到直接就是杀头。赵子龙不明白天子为何会话锋一转询问这个问题，随后赵子龙不假思索的说道，“自然是活不下去，为了谋条活路。”周建国点了点头，随后再次反问道，“赤狄知不知道他们每次南下有可能会有重大伤亡？既然知道会有重大伤亡，为何赤狄还要南下？”周建国的话好像瞬间点醒了赵子龙，赵子龙思索着回道，“他们也只是为了活下去？”周建国随后点了点头，给他们分析了一下自己为何要将他们纳为子民的原因。首先周朝子民的中原人，是依靠农作物生存，虽然说是靠天吃饭。但是风调雨顺的时候，各国国君还能储存一些粮食，为灾年做准备。也就是说起码中原百姓还有预防灾年的手段。可是北方游牧民族就是靠牛马羊活着，他们面临的生存风险可比中原种田的百姓还要恶劣的多。首先北方游牧民族内部为了争夺草原，那也是每年打的你死我活。再者就是，北方游牧民族对老天的依赖度比中原百姓还高。首先就是，自然灾害。越往北天气越冷，只要一降温，草原上寸草不长，游牧民族的牛马羊就要饿死。再者就是牛马羊可比麦粟等粮食难储存，更难伺候。牛马羊其实是很容易生病的，这个时代人得个小病，基本就去见阎王了，何况是牛马羊？一旦发生传染病，牛马羊的数量就会瞬间锐减，游牧民族的人口也会很快锐减。他们为了活下去也只能南下抢劫，不然他们都会饿死。换言之，游牧民族与中原百姓比起来，生存环境更恶劣，人口维持更为脆弱。周建国讲完为何要体恤游牧民族的原因后，对着赵子龙询问道，“面对如此绝境的时候，如果你现在是游牧民族首领，要么南下劫掠维持部族生存。要么原地挨饿，带着全部族的人一起饿死。你会怎么选？”赵子龙听完天子的话沉默了，因为他的心里只有对赤狄的仇恨，哪里会站在他们的角度思考问题？在赵子龙眼里，赤狄与禽兽无异，就应该被赶尽杀绝。但是当天子说完这背后的逻辑时，赵子龙也进行了反思。其实周建国还知道一件事，那就是草原民族崛起时期，基本都是草原上出现大灾的年份。北方游牧民族，发生巨大天灾的时候，他们先是内部会发生争斗，目的是为了争夺资源。最典型的就是成吉思汗。因为蒙古族内部各部族在残酷的环境下，都想活下去，必然会挤压其他部族的生存空间。当蒙古内部各部族为了生存资源而来回相互残杀的时候。必然会杀出一个强人，整合所有部落，就算没有成吉思山也会有其他人，在那个时间段统一蒙古部族。因为这是历史的选择，常年的部族厮杀，必然会磨炼这些部族。当游牧民族内部资源被一个人整合的时候，那么必然会崛起一个暂时强大而统一的游牧民族。当他们内部彻底整合完成以后，就要开始抢其他部族了。其实每次强大而统一的游牧民族南下时，也是因为他们自己内部已经，自己人抢自己人抢过一阵子了。他们并不是突然崛起的，也是内部厮杀了几年或者十几年以后杀出一个强者。周建国非常清楚，如果草原年年风调雨顺，牧草茂盛，羊肥马壮的。那么草原各部族肯定是相安无事，各过各的日子，只有在生存环境恶劣了以后，他们才会开始争夺生存资源。不然游牧民族也不可能冒着生命危险来抢他们根本不怎么爱吃的谷物。为何草原人民既热情又能歌善舞？因为他们也热爱和平，但凡能活的下去，他们都是热情向上载歌载舞的。在周建国这个拥有几千年视角的穿越者看来，逼迫游牧民族南下的，只是因为恶劣的生存环境。并不是他们天性喜欢劫掠，所以周建国的这个思维也完全不同于这个时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