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9章 救命稻草的新法

潘父的言语辩驳也是在暗示众人，潘父之前的罪责天子早就赦免了。随后情急之下的潘父，赶忙对着天子大喊道，“王上北拒赤狄，南平条戎。可是王上的数万大军里有不少我们潘氏的族兵啊。臣下怎么会反叛王上呢。”的确这句话是潘父的救命稻草，他在心里酝酿已久了。甚至潘父想通过这句话告诉天子，如果天子现在治罪于他，王上的王师将来也会军心不稳。周建国看着潘父，随后淡然的说道，“潘大夫不要焦虑，寡人绝对不会冤枉一个无罪之人，也绝对不会放过一个有罪之人。寡人今日找你们就是想与你们聊一聊晋国的未来。”周建国此言一出，众人瞬间有点发懵。天子今日难道不是兴师问罪来的？而是跟他们谈谈晋国的未来？栾氏的长老，赶忙带头行礼道，“还请王上赐教。”其实栾氏长老知道，他们家族这次是要迎来兴盛的。因为栾仿是为了守城战死的，乐离又是栾仿的心腹，现在被天子重用。而乐离只是一个出身低贱的士族，一直都是背靠着栾氏家族才一步步有了今天。也就是说对于乐离而言，栾氏也是乐离的政治资本。栾氏在抵抗姬成师弑君篡位上可是功臣，不少嫡系族人还被范黎等人杀害。而刺杀赵忆君这件事，栾仿更是毫无瓜葛，干干净净。这样一来，天子日后最能依靠的也就是栾氏家族幸存的人了。而栾氏家族在晋国又拥有一定的政治地位，可以协助王上推行新政。这也是栾氏长老腰板子如此硬的原因。所以只有栾氏长老能在众人都噤若寒蝉的时候，敢主动接天子的话。周建国看了一眼栾氏家族的长老，周建国心里也明白。这次的变革，需要栾氏家族的鼎力支持。所以周建国单独向栾氏长老回了个礼。天子的这个回礼，立刻拔高了栾氏家族在众贵族里面的地位。众贵族们自然明白天子的这个回礼意味着什么，所有贵族都清楚，将来栾氏的地位会非常的牢固。随后周建国对着众贵族们说道，“寡人知道潘目为何要成立复国派。不就是寡人动了你们的利益吗？可是你们想过没有，起码你们还是晋国的上层人士，寡人也给了你们的许多便利与好处。如果晋国被瓜分，你们都会成为阶下囚。”众贵族低着头不说话，毕竟姬成师还是国宰呢，进了都城竟然就纵容手下士兵抢劫他们。要是被别国瓜分了晋国，他们有没有小命还不知道。周建国继续说道，“现在你们有些人与复国派有说不清的联系，有些还是儿女亲家。按照晋国的律法，谋反可是要株连三族的。”此言一出，众贵族立刻背后发凉，特别是潘父为首的关联人员。此时潘父赶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然后行动，“王上不是在一个月前已经颁布新法了吗？不再搞株连的惩罚。”周建国看着潘父，赶忙连连点头道，“新法？对，寡人是让人颁布了新法。但是你们有多少人落实了呢？我听闻不少家族并没有将私兵解散，更没有放奴隶自由，甚至还准备拒不上交本族的田地账册。”这些日子，只是在翼都周围试点，已经出现了种种问题。不少贵族嘴上不反抗，但是背地里没少干阳奉阴违的事。周建国的言外之意就是，要他们命了，他们想起新法了。不要他们命，他们就暗地里违抗了？潘父赶忙再次行礼道，“我们拥戴王上的新法与新政，有做的不够的地方，回去一定加以改正。”潘父此言一出，这些有关联的贵族们立刻开始表态。因为他们也不傻，听出了天子的话外之音。天子就是在暗示他们，如果你们不拥护新法，新政。那么就按照晋国的老法律来。参与谋反行刺的人员，全部要夷三族。这三族可就立刻牵扯到这些有关联的家族了，他们肯定是跑不了。如果他们拥护天子的新法与新政，那么天子就按照之前颁布的新法来，绝不搞株连。谁参加的复国派，周建国就找谁算账。这两种选择摆出来，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周建国看着这边潘父为首，有关联的贵族们，继续说道，“寡人也希望寡人在晋国的新政与新法能推广顺利。如若这套新政最后不适合晋国，那寡人可以选择恢复晋国祖制。那到时候，你们所犯之罪，寡人就要按照晋国的老律法来办了。”周建国这句话说的就非常直白了，如果晋国变革顺利，那么你们的罪责寡人就不追究了。如果晋国变革因为种种阻挠而失败，那么行刺姬伯与赵忆君的事，那天子就要好好说道说道了。到时候他们丢的就不是几个奴隶，几块土地了，而是他们的小命了。周建国的这番话，就像悬挂在他们头上的达尔摩斯之剑，随时可以取了他们的性命。而他们唯一可以救自己性命的办法，那就是妥妥的拥护新政，新法。潘父为首的这帮关联贵族，像得到了一棵救命稻草一样。他们内心立刻松了一口气，因为天子的话，就是暂时放过他们。也是胁迫他们好好配合着变革。这个时候，为了保命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其实他们内心不少人感慨，当初晋国侯姬仇要求变革的时候，还没有天子这么过分的变革要求。但是他们极力反对，甚至还逼死了晋国侯姬仇。如今面对天子，他们却只能乖乖顺从，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周建国熟读华夏历史，周建国自然知道每个朝代发展到最后，只有四个字‘真没办法’。每一个王朝到了晚期，哪个王朝不知道自己的王朝已经濒临崩溃？又有几个王朝末期真的是因为昏君而亡国的？真正亡国的时候，真的只能感叹四个字‘真没办法’。后世读历史的人，看到每一个朝代最后的时局也只能感慨一句‘真没办法’。如果不是外力的介入，根本不可能让整个华夏焕然一新。要么农民起义，要么地方势力造反，要么异族入侵。晋国侯的无奈其实与后世华夏历代王朝末期是一样的。那就是看得见帝国灭亡的未来，但是却无能为力。晋国侯姬仇看得到晋国将来会被士大夫们绑架，乃至架空的局面。但是姬仇自己却无能为力，因为他本身就在这个笼子里。笼子里的人，想走出笼子，不依靠外力是完全不可能的。周建国就是笼子外的人，他现在接手了晋国，则可以大刀阔斧的变革。因为周建国无所顾忌。晋国侯姬仇的最大悲哀就是，看得到结局，但是解不开。看得到机遇，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