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9章 宴会上的争论

秦国世子赵静的表态，立刻引来了众使臣们的目光。因为是个傻子都听的出来秦国世子这是明显支持天子出兵卫国。其实周建国没有让虢国国君出席宴会，的确是为了做给秦国看的。秦国灭了虢国，现在他们要求天子恢复周礼，禁止各诸侯国相互兼并。其实秦国是害怕天子与齐国扩张，所以同意跟随齐国一起给天子施压，让天子颁布新周礼。但是秦国也同样害怕天子要求各大诸侯将吞并掉的小诸侯国给吐出来。因为齐国就让楚国吐了四个小诸侯国。在秦国眼里，万一这次天下诸侯使臣齐聚王都，是齐国与天子做局坑他们的呢？毕竟齐国与天子虽然在宗教问题上有分歧，但是他们在商业上的合作那可是不少的。所以如此复杂的时代背景下，到底谁是猎物，谁是猎人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知道。没有人会无脑的去相信谁。秦国世子赵静之所以会当场跳反支持天子，就是因为虢国国君并没出席这场宴会，仅此而已。虽然天下人都知道天子有统一天下的野心，但是对于秦国而言，眼下安心消化虢国才是秦国的首要利益。秦国也从来不觉得，他们会在日后与天子的较量中输给天子。周建国立刻就捕捉到了秦国世子的表态，这也让周建国发自内心的会心一笑。因为周建国仅仅用了这一个小伎俩，就让秦国公然跳反，那么其他诸侯国的使臣立刻就会慌了神。此时庆沐面对秦国的跳反，好像并不意外。而楚国的世子熊资的表态，则是非常模棱两可。随后庆沐对着秦国世子行礼道，“世子此言大谬。王上也说了，天下混沌。才导致君不君，臣不臣。以往国君昏聩，还有天子训诫。可是王室衰弱以后，昏聩的国君无人能管。既然君没有君的样子，臣自然也不必做臣了。总不能看着天下万民在昏君手上受苦吧？何况王上曾经说过，‘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庆沐的回怼让秦国世子赵静瞬间有点语塞。因为庆沐的这一套逻辑简直就是完美。天子前面说了，天下混沌，君不君，臣不臣。就是因为昏君没有了天子的制约，只能由士大夫们以下克上了。而且士大夫们以下克上则完全是为了天下万民。更重要的是，庆克引用的依据还是天子之前在天子策论里提供的，那就是‘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这句话。也就是说为了拯救万民，推翻暴君，昏君那是可以的。再加上卫国国君本来就是一个昏君。此时连周建国都对庆沐的话无法反驳，因为庆沐的话无懈可击啊。周建国总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脸吧？毕竟庆沐抗的大旗可是为了万民。周建国瞅了一眼卫国国君，此时卫国国君竟然低头不语了。而且周建国更加意识到，自己还掉到了庆沐的逻辑陷阱里面去了。因为周建国本来就打算指责这些架空国君的诸侯国，但是现在只要他们扛着为了本国国民的大旗，天子还真不好说什么。主要原因就是，他们只是架空了国君，没有人真正去弑君。只是这些国君不甘权力丢失，这才主动流亡希望天子帮助他们夺回权力。此时周建国心想，自己虽然靠着抄袭后世的一些先进思想挣了不少名声，但是也成了自己一种束缚啊。周建国对着庆沐赞许的说道，“齐国使臣说的对，寡人的确主张一切以民为重。但是有几个诸侯国做到了呢？国君是被架空了，士大夫们瓜分了国君利益以后，有几个分给本国民众了？”周建国这么反问，那是因为周建国不去调研都知道。贵族们为了瓜分利益还打的头破血流呢，谁真的有时间去在乎底层民众的利益？此时秦国世子赵静听到天子这么一说，也赶忙附和道，“是啊，扛着为名谋利的大旗赶走了国君。到头来到底是肥了谁，恐怕王上还需要调查一番。”秦国世子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到底谁在打着为民谋利的幌子，干着篡位夺权的私利那是需要天子来出面的。其实秦国世子一边跳反反对士大夫架空国君的事情，其实另一方面则是暗示天子出面直接干涉齐国为首的民主化诸侯国。周建国环视了众使臣，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寡人知道你们这次集体朝贡的目的，寡人也就不跟你们打哑谜了。你们共同诉求的背后，也都各有各的诉求，这个寡人也知道。寡人就是想告诉你们一件事，寡人九州共主的头衔是继承的，但是寡人如今的实力，可不是继承的。”周建国之所以这么直白的说，那是因为周建国也知道，他们知道自己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因为他们各国大张旗鼓的朝贡，不少诸侯国的贵族都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了。天子现在的情报力量这么强大，不可能不知道。但是就算天子知道，他们也不怕，这本来就是一个‘阳谋’。阳谋的高明之处就在于，就算你知道人家设了一个圈套，你还必须要往里面钻。所以周建国直接用这句话向天下使臣表明自己的态度，那就是天子可以发布他们想要的王诏，让天下诸侯禁止兼并。但是这个王诏过后，那么天下以后就必须以天子马首是瞻。周建国的态度很明确，如今天下使臣会出现在王都，并不是因为他是天子。而是因为他现在拥有了天下第一梯队的军事实力。周建国此言一出，全场鸦雀无声。因为他们没有想到，天子竟然这么不走寻常路，当众打他们脸。他们本来打算是等天子宴请过后，由几个大诸侯国与中等诸侯国使臣，组成代表团请见天子。然后与天子商议为天下制定新的规则而谈判。其实春秋时期的霸主会盟，主要也是为了暂时的和平才会盟开会的。现在天子实力重新回到第一梯队，而天子又有天下共主的头衔。所以他们的想法就是集体联合与天子谈判。虽然他们各自目的不同，但是暂时的方向是一致的。周建国见众人闭口不言了，连庆沐都不说话了，随后笑呵呵的说道，“众卿士们既然明白寡人的心思，那我们就先开宴，开宴。”天子此言一出，旁边的乐师敲击了几下编钟，示意开宴。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气氛瞬间变得轻松了起来。但是热闹宴会的背后，那是各方势力忧心忡忡。民主化的国君，传统诸侯国，民主化的诸侯国使臣，都在面带微笑的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