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卫元忠站在门口,微微弓身行礼。“老卫,去把府内所有人员召集到前院,汪总管必须来。”“是!”侍卫统领匆忙走进府内。要说自己现在唯一可以信任的人是谁,那非卫元忠莫属。不仅是因为他不善阿谀奉承,才被排挤出禁军,派到洋州来给自己当侍卫统领。更是因为他打小就跟在九皇子身边,二人情谊深厚。他这种一没背景二没朋友的军人想要出头,就只能抱紧自己这根大腿,保护住李逸他才有翻身的机会。不一会,王府上下四十余人就齐聚前院。李逸眼神在人群中打量着。“张账房,王府卖地的银两呢?”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颤巍巍的从人群中走出,跪在地上。“殿下,这银两未经小人之手啊。这都是汪总管一手操办的。”“老汪!”人群中的汪建德身躯一震,心想这洋王什么时候开始操心起王府钱财了,难道是因为刺客袭击转了性子?“老奴在,殿下。”“这王府田产被你卖出去五百亩可是真事?”汪建德神色如常:“是老奴所办。”李逸当即怒火中烧,穿越成一个流放之地的皇子已经够倒霉了,还刚来就财产减半。他只有五十名侍卫,已经是皇子的最低标准了,这些侍卫出自大夏禁军,兵器装备都是用的最好的,军饷也是寻常军士的两倍。五百亩地光养活他们都不够用,更别说还有四十多个下人了。这还玩个锤子?“钱呢?”“殿下,咱们初到卧龙港,置办桌椅家具,打井、买粮等都需要不菲的钱财,不卖地实在是难以为继,银两都花在这上面了。”汪总管躬身说道。“放屁!”李逸还没说话,一名家丁站了出来。“一张桉木桌子市价2两银子,你却以30两的价格买入,多出来的28两你敢说没进自己的腰包?”汪总管没想到家丁中有人敢揭发自己,还说出了家具价格的猫腻,额头立刻浸出汗水。“这……王府用品,自然不是寻常市价可比。”他赶忙低头解释道。李逸接收了九皇子的记忆,还是知道基本物价的,穷苦一点的百姓可能一年都赚不了2两银子。他看向张账房:“30两一张桌子,这是真的?”张账房看了看平日待自己不薄的汪总管,又看见卫元忠手中黑洞洞的枪口指向自己,顿时心里有了计较。死道友不死贫道,当即一咬牙。“是真的,财务账本上都清楚记着,还有汪总管支取银两的签字呢。”汪总管被张账房这个队友“捅”了个透心凉,当即两脚一软,瘫坐在地上。“冤枉啊,殿下,老奴伺候您十数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请殿下看在老奴抛家舍业,不远万里跟您一起来到洋州的份上,原谅老奴一回吧。”这是看欺瞒不过去了,开始打感情牌。要是以前的九皇子,没准还念旧情能对他网开一面。可现在的李逸是谁?是穿越来的穷小子。他随手抄起脚边靠着的方木棍,攥在没受伤的右手中,冲着汪建德脑袋就猛砸下去。“砰!砰!砰!”接连三下,直接敲得老汪满脸鲜血,翻着白眼躺倒在地上。木棍是那种洗衣服时用来砸衣裳的实心棍子,比午饭吃的那条咸鱼还硬。“殿下,手下留情。打死他可就追不回卖地的银子了。”婉儿焦急的提醒。李逸活动了一下有些酸痛的膀子,扔掉棍子。他左臂上的伤口被扯得隐隐作痛。“拖下去,严加看管。交不出贪墨的银子,他这张老嘴就不用吃饭了。”“是!”卫元忠抱拳应诺,吩咐两名身材壮硕的侍卫把汪总管拖死狗一般径直拽走了。李逸忽然想起了什么。扭头看向人群中刚刚揭发汪总管的那名家丁。此人二十岁出头,小脸白白净净,有些秀气,只是瘦弱的不成样子。这也难怪,大夏的百姓现在没几个胖的,何况他只是个底层家丁。“你叫什么?”家丁被李逸充满戾气的眼神瞪得心肝一颤。“小的白兴国,您叫我小白就行。”李逸大手一挥:“从现在开始,升你为王府内务副总管,年俸禄加四两白银。”有家丁出头,站到维护自己的一方,这是个好苗头。重重赏赐可以激励其他人效仿。“小的,谢殿下恩典。”白兴国满脸惊喜,跪在地上连连谢恩。其他家丁见白兴国升职加薪如此之快,纷纷大表忠心。“我等誓死追随殿下,愿为殿下鞍前马后!”“……”愿意赏赐手下的洋王,哪怕是个落魄王爷,也是他们争相拥抱的大腿。王府上下开始有了点凝聚力。卧龙港这个边陲之地,也即将迎来新的变化。李逸把事情办完,将张账房叫道跟前,问道:“王府现在还有多少两白银?”“总共八十两,省着点用,还够支撑月余。”上一个欺骗李逸的人此时还生死不知,张账房不敢说谎。李逸心中一沉,“怎会如此拮据?”“这家具粮食倒还好说,主要是王府侍卫的枪械需要补充弹药,但市面上的弹药贵比金银,现在也才补充了两成。”说到这里,张账房看了看李逸脸色,才继续道:“离收割农田还有半年多,如果不将汪总管贪污的银两追回,怕是要断粮啊。”李逸两眼一黑,险些晕倒。婉儿赶忙上前搀扶。王府现在没有收入,是只出不进,坐吃山空啊。堂堂王爷,吃不起饭可还行?他清楚,王府上下百八十号人指着自己发响吃饭,现在又是海盗肆虐粮食涨价的时候,哪怕追回来贪污的银子,也不够堵窟窿的。这开局也太难了。把人都打发走,李逸踱着步子往后院走去,看着渐渐西斜的太阳。他皱眉思索起来。很明显,现在自己的处境相当糟糕。刺杀未遂的刺客暂且不谈,再这么混下去,不用敌人来杀,他都要饿死了。到时候家徒四壁,贼来了都得哭着回去。搜索着自己脑海中属于九皇子的记忆。现在是西历1900年,当前世界格局有点像前世的晚清时期。但大夏比那个时代的清朝要强上一些,从海军就可以看出来。大夏帝国也算赶上了殖民时代的末班车,在东南亚和大洋洲有着不少移民。大洋洲就是自己现在所在的洋州,这里土地广阔,但荒漠居多,适宜居住的面积反而比东南亚还小。760万平方公里的一块大陆,人口只有区区八百万,不及大夏一省之地。而且其中有两百万是罪犯及其后代。洋州因远离本土,皇权衰落,高度自治,自己这个洋王只是名义上的洋州统治者。本地势力错综混杂,其中最强大的有三个。第一就是皇室直属的洋州水师,他是洋州明面上的军事力量,包含洋州舰队十余艘军舰和一万多名士兵。第二是本地最大的豪族丁家,他们掌控着首府威尔省300万人的经济产业,上到大船炮弹,下到鞋子衣裤,都由丁家垄断。在洋州,丁家一句话,比他这个王爷都好使。第三则是洋州提牢厅。厅长陈景山,他掌管200万名流放罪犯,其中包含大量奴隶和罪犯后代。唯有先赚到钱养活王府上下,再获得洋州水师的支持。他才能在这局势险恶的洋州存活下来。所以一切的前提是赚钱。李逸看着即将从西山落下的太阳,心情也逐渐烦躁起来。上午在房顶看到的军舰浮现在脑海。突然,一个能够让洋州各大势力心甘情愿把钱送给他的办法浮上心头。看来他这辈子又要跟船杠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