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爵位(二)

黑蛋走了，跟着官差走的，那一天全村人都来相送，场面热闹极了。“这些钱你拿着，穷家富路，在路上照顾好自己。”里正是个有文化的，说话很有读书人的味，不过大家都没有在意，因为这个里正对他们是真的好。“里正，不用了，我家里有钱的，再说官差们说了，这一路上的所有花费都不用我家出。”黑蛋憨厚的摸了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就一个种地能有去京城见到皇上和信王的一天，犹如做梦一样。“代大哥咱们该走了，这去京城还有好几天呢。”一旁的政务院陪同人员看着已经不早的天色，不由得来到代黑蛋身边小声地提醒一声。“小王，这一路上黑蛋一家就交给你了，我们都是农民，没见过啥大世面，有事情就多担待一下。”里正拉过政务院的官差仔细的叮嘱，想把手里的钱塞给小王，但是小王哪里敢收？再说里正也是朝廷的正式编制，有可能将来会是他的顶头上司，他可不想留下一个坏印象。“陈村长你客气了，这些都是我份内的职责，再说这一次可是好事，没有不长眼的敢招惹我们。”是的，这一次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当了一辈子的农民，当某一天会因为种地种得好，会得到奖赏，这是他们做梦都不会梦到的事情，但是现在就发生了，能不让他们怀疑和不可置信？相同的例子在大明北方各村庄都在发生着，不过有的是国家级的，有的是阜城级的，最低也是县一级的，在这个冬闲时节整个大明北方的乡村因此而热闹起来。但是声势浩大的评选活动不单单只有农民，还有其他行业。“曹工，您老给我看一看这个工件怎么样？”一家机械加工厂内，一名头发花白，满身油污的老师傅正在检查着生产出来的机床零部件。“恩，我看看。”放下手里的工作，接过工友递过来的零件，先是拿在手里掂量一下，接着就用手细细的摸索着。他的表情时而皱眉，时而欣喜，时而不解，就像万花筒一样不断地变换着，让一旁的工友紧张不已。曹师傅的手艺没的说，听说以前在天津待过，是这家工厂的东家花大价钱挖过来的，宝贝的不得了，起初还让其他人不服气，但是在看到过他的手艺之后都纷纷的闭上了嘴巴。“重量对上了，这里的尺寸小了一分，这里多了一分，成为废品了。”良久之后，曹师傅放下手里的部件，开口说道，让一旁的工友面色有些不好看。“一会我去你那里看看，一般上出现这种错误可能是机床出了问题，你别自责。”曹师傅没有看到自己工友的脸色，反而一边继续刚才的工作看，一边分析着原因。“行，那谢谢曹师傅了。”那名工友的脸色不再像刚才那样难看，但是也没好到哪里，在谢过之后，就拿着零部件向着外面走去，他有些不相信曹师傅那么神奇，不用工具就可以判断出一件零部件的差别。暗暗记住曹师傅指出错误的地方，他拿起自己的测量工具就开始检测起来。一番忙碌，耗费的时间比曹师傅用手检测的时间还久，这名工友不得不佩服曹师傅的手艺，没有一处说错！“怎么样？”旁边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但是这名工友还没从震撼当中回过神来，下意识的说道。“真是太神奇了，曹师傅的那双手比这些检测工具还厉害，怎么做到的，太厉害了……”“神奇和厉害只是平常一点点积累起来的，你是没见过更加厉害的，当年有一个老家伙，只要大致瞄一眼，就能把一些错误的地方说的八九不离十，和他相比我还差得远呢。”曹师傅眼睛中充满了回忆，小声地呢喃一句就很快的回过神来，开始检查眼前的机床。“没在一条水平线上，这边要垫高一分，还有这里要调整一下，要不然做出来的都是废件，……”洋洋洒洒说了许多，回过神来的工友赶紧开始调整机床，此时他对于曹老的话，再也生不起一点怀疑。“曹师傅听说新建的九原城那边有一个机械厂要你过去，价钱出的很高？”刚下班，就有几名老工友聚集在曹老的身边小声地开口说道。“价钱高怎样？咱们这些匠户能有现在的日子都是王爷功劳，当初要不是王爷的命令，我会来这里？”曹师傅听见自己工友的话，就有些生气，当初他可是没想着离开天津的。“那是，要不是信王爷，咱们现在已经不知道埋在哪里了？我家里的现在还供着王爷的牌位，每天都会上香，但是。”说到这里那名工人停顿了一下，接着开口说道。“现在已经不是以前了，只要能赚到钱，在哪里不是干活？”这话在曹师傅的耳朵里感觉很是刺耳，他不知道现在的人们怎么了？在以前，也就是没有信王之前，只要给口吃的，工匠们哪会挑三拣四的？不下死力气就感觉对不起主家的饭食。自从遇见信王之后，工匠们的春天就到了，每个月有工钱不说，还管一天三顿饭食，那个时候曹师傅感觉自己这群人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后来信王控制的地盘越来越大，皇帝也开始改变了对工匠的看法，这下好了，当北方各地的工厂如雨后春笋一样矗立起来的时候，工匠的地位一下提高了许多。以前不受待见的一群人，现在哪一个有手艺的不是富商家里的座上宾？更甚至一些手艺精湛的，就是官府的官老爷见到也会客客气气的。时间过去两年多，天下安定下来了，百姓们富裕起来了，他们也成为了人人羡慕的对象，但是有些人的想法就开始改变了，一切都在向钱看齐。有钱好不好？好，能让自己的家人过上更加优越的生活，能让别人对自己高看一眼，更能让亲朋好友三番五次的上门。也不好，人情淡了，不再那么质朴了，需要防备的人也就多了。这个时候的曹师傅有些迷茫了。“曹师傅，曹师傅，你在想什么？那个东家可是说了，只要你过去，每个月一百元的保底工资，这可是比县令的薪俸还要高，而且还有干股分红，效益提成等，杂七杂八的算下来，一个月的收入可是有好几百，你就不心动？”看到曹师傅回过神来，那名工人就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这让曹师傅很是诧异，这家伙为什么这么清楚？“你小子咋这么清楚？是想把我赶走好接替我的位置？还是收了别人的好处？我可是给你说，这样……”“曹师父你想哪里去了？我的手艺可是您老手把手教出来的，我的为人你还不清楚，我说这么多可都是为了你好，你是没看见，以前在咱们这里的王小强，自从去到富兴工厂之后，就开始翘尾巴了，不就是那边的薪资给的高一些吗？有什么好神奇的。”那名工人赶紧打断曹师傅的话语，在一旁有些愤愤不平地说到。曹师傅听见这个也算是自己半个徒弟的工人话语之后，就更加的沉默了。其实他们所在的这家工厂待遇更好，不仅给他们房子，还会在他们生病时给他们出医药费，找医生，更不要说还会在他们年老之后给他们发钱等杂七杂八的算下来，加上每个月的薪资，可是要比王小强能拿到手的薪资多得多。但是有些人就是看不明白这些，毕竟真正发到他们手里的钱比不上现在王小强所在工厂的薪资。“人老了就不想再折腾了，王小强其实还不错，就是年轻一点，好张扬，其实你仔细算一笔账，就会发现咱们比王小强的薪资高得多，最主要的是这家工厂可是信王妃的，也许……”说到这里曹师傅没有再多说下去，这是他心中的秘密，他希望有朝一日能够见到那个改变工匠命运的人，当面给他磕几个头，说一声谢谢。“唉，算了，您老说的对，咱们不应该羡慕他们，是我太贪心了，但是，唉，现在我也有些搞不懂年轻人的想法了。”听见曹师傅的话，那名工人也是叹息一声，因为他也有曹师傅一样的疑惑。“过好眼下，努力提高自己的手艺，信王他老人家对咱们这么好，咱们只有做好手头里的事情才是对王爷最好的报答。”曹师傅也是这几年才开始读书识字的，说出的这句话，让旁边的工友有些诧异更多的是释然。回到家里，看见有客人，曹师傅先是诧异一下，接着面色就不是很好看。因为这个人就是要高价挖他的东家，九原城的牛厂长。“你回来啦？吃过没有？先喝口水。”老伴见到是自家的老头子回来了，就上前关心的说道，他知道厂子里管饭，但是不清楚自己老头子吃过没有。“吃过了，他怎么找到家里来了？”曹师傅对着客厅里的人示意一下，看着自己的老伴问道。“牛东家打听到了咱家的住处，就提着礼物上门了，还是说让你跟着去九原城事情，我一个妇人，懂得不多，只知道做人要感恩，主意你自己定。”把水递给曹师傅，老伴轻声的说了一句，在工匠家里可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再加上这几年女人的地位有一定的提高，所以曹师傅的老伴才敢这样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