巅峰道长走了,走时脊背挺直,脚步轻快。看着老道士洒脱的背影朱舜苦笑着摇了摇头,站在坑边看着南方,眼神中寒意逐渐增多。“王爷,你没事吧?”秦汉一脸紧张的站在远处,他的眼神中有惊骇和不解。就在巨响传出的时候,他就要过来,但是被天启皇帝拦住了,直到远远地看见王爷出来,他才敢接近。“没事,让人把这间房子拆了,重新建造一座。”回过神的朱舜摆了摆手,此时他的神色犹如那不起波澜的湖面一样,让人看不出他此时的想法。……远在广东的沿海,现在已经风帆如林,遮天蔽日,那些广东的官员看着眼前犹如乌云一般的舰船,面如土色,有的人甚至双腿发颤。而广州城内的府衙后院之内,此时觥筹交错,人声鼎沸,好不热闹。仿佛外面那压抑的气氛接触不到这里。“保理福先生,尽管放心,这一次战场上得到的东西我们会按照约定尽数移交给你们的。”广东承宣布政使司布政使笑容满面的看着眼前正在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戏曲的西夷人保理福。看着这个西夷人没有理会自己,一直在看戏台台子上的表演,布政使笑容依旧,但是心里已经骂开了,没见过世面的玩意,都是野蛮人,戏曲你能看得懂?搁这儿给我装?这一次要不是有求于你们,我会陪你说话?其实这个时期的大明人是看不起西夷人的,这已经是普遍现象,这一次是特殊原因,要不然保理福的到来,广东的官府能派出一名书吏接待他,已经算是高看了,因为高傲的大明官员只会把那些西夷人拒之门外。“报,大人,前线传来紧急军情。”就在布政使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外面跑进来一名衙役,此时的他面色慌张,满脸的汗水,再加上苍白的毫无血色脸庞,让人以为他已经快不行了。“大人,……”附在督抚的耳边小声地说了些什么,就见到督抚的脸色变幻不定,一会苍白如纸,一会青的发紫,到了最后反而变得潮红一片,让人以为在看一个川剧变脸大师的表演。作为广东的二把手,布政使一直关注着自己顶头上司这边的情况,虽然不清楚那名衙役给督抚大人说了什么,但是以他对自己顶头上司的了解,绝对出现了很坏的情况。“轰轰轰……”隐约间传来的轰鸣声,让人感觉是不是天空在打雷?但是看着艳阳高挂的天空,众人有些回不过神来,难道是旱雷?就在众人准备表演一下爱民忧国情怀时,不知是谁说了一声。“这是炮声!”安静的府衙后院顿时开始变得嘈杂起来。“不好了,不好了,朝廷的大军打过来了。……”一个惊慌失措的大喊声,让刚开始嘈杂的府衙后院一瞬间变得静寂无声。这时炮声清晰地传进大家耳朵里,并且有越来越近的趋势。“大人,下官还有急事,特来告辞一声。”“大人,我那小妾刚生了孩子,我要回去一趟。”“大人,我那八十岁的老母亲给我……”……一个个官员来给督抚大人辞行,这让督抚大人面色更加的潮红起来,等布政使也悄悄地溜走之后,他的一口鲜血直接喷了出来。“阁下这是怎么了?需不需要叫医生,我这一次带来的可是教廷中最厉害的医生,他很乐意为阁下效劳。”督抚大人怔了怔,顺着声音看去,就看见保理福一脸关切的看着自己。“你怎么没离开?”“我为什么要离开?”“你就不怕朝廷大军,把你……”“他们不敢的,我可是西班牙使者,你们不是有句古话吗?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呵呵,使者?哈哈,使者!……”保理福不明白这个大明的贵人在笑什么,他以为是在为他高兴,也开始跟着笑起来,这一刻仅剩两人的府衙后院仿佛进入了欢乐的海洋。“砰砰砰~”“轰轰轰~””枪声爆炸声越来越近,中间夹杂着喊杀声、缴械捕杀声、求饶声……仿佛离自己越来越近。“班长里面有两个傻子!”当新军的士兵进来的时候,两人还在笑着,一名脸上黑黢黢的士兵看着里面的情况,对着自己的班长喊道。“傻子?我看看,呦,还是一个大官,我看看,还是个正二品的大员,咦,还有西夷人?抓起来。”在看清楚眼前的两人之后,班长的脸就成了一朵花,这下他们可是立大功了。“不,你们不能抓我,我可是使者,你们说的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快放开我,要不然见到你们的皇帝陛下,我会报告你们的行径。”保理福一脸惊恐,看着靠近的士兵开始慌乱起来,同时他的眼睛不断地看向士兵们手里使用的武器。“呦呵,这家伙还会说咱们的话,不错,还知道咱们的典故,难能可贵啊,弟兄们好好招待一下,上面可是传来命令了,遇见西夷人一律抓捕!”是的,这是最近才传下来的命令,因为在和福建边界上抓住的西夷人,审问出来的东西让上层,大吃一惊,所以刘四喜就下令,遇见西夷人就抓,宁可抓错,也不能放跑一个。“你就是那个什么司门员?什么怪名字?”刘四喜看了看手上的审讯记录,再看看穿着教廷服饰的西夷人。此的这名西夷人精神很是萎靡,畏畏缩缩的看着坐在他对面的大明军人。“是,不是什么怪名字,是我们神教的一个等级称呼。”神教的司门员华夏语说的不错,不过带着广东味,刘四喜听得很是勉强。“你们神教在我大明都有多少个这样的地方?”司门员知道眼前的大明人并不是询问有多少处教堂,而是他们这样的情报点。“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这数量只有这里的红衣主教知道。”“你嘴里的红衣主教在哪里?”“不知道,我是见不到红衣主教大人的,副祭大人才能联系上红衣主教。”“说说,你都知道些什么?全说出来。”“我知道的也不多,我就是一个低级的神职人员,对于其他事情了解并不多,只知道,副祭大人爱喝茶,每天都要去金泰茶楼喝茶,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了。?“呵呵,看来这三木之下也没让你屈服啊?带下去,好好的招待。”作为一个地方武装力量的最高长官,还是在有战事期间,他应该在作战指挥部待着的,但是根据前线传回来的情报知道,这两名西夷人有很大的问题,他才亲自过问的。“他们究竟是什么人?哪个势力的?他娘的这些西夷和尚真他娘的不老实。”刘四喜站起身来来回地走动着,双手不断的捏住松开。“另一个呢?”良久之后,刘四喜对着外面的警卫员喊了一声。“已经送过来了。”相比于司门员神色萎靡,副祭就显得精神许多,面色很平静,安静的坐在那里,还有兴致打量着这个房间的一切。“是个难缠的主。”看到副祭这个样子,曾经在锦衣卫待过的刘四喜眉头微皱。“景教的?”突兀的一个声音响起,一直盯着副祭的刘四喜发现他的眼睛一瞬间有些慌乱,但是很快就表现出一副茫然的神情。“刘总捕,这里就交给我们了,谢谢你们。”等刘四喜回过头去才发现几个十分陌生的人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审讯室。“这是相关文件,这是我们的身份证明。”另一个人把一个档案袋交给刘四喜,接着就是自己一行人的证件。刘四喜微微一愣,他感觉眼前的人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下意识的接过东西,刘四喜仔细的看了起来,当看到布谷鸟的印记时,他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人给他很熟悉的感觉,他可是在锦衣卫待了不少时间,如果不是遇见信王,现在也许还是锦衣卫的一员。“行,交给你们了,我那边还有很多事情要忙,知道你们的规矩,就不招待你们了,等哪天到王爷那里,咱们好好地喝一顿。”在锦衣卫待过的刘四喜知道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虽然现在的情报组织比以前的锦衣卫好的太多了,但是潜意识里,他还是不想和这些人多打交道。“行,再次感谢你们。”来人也知道刘四喜的想法,没有多说什么,点了点头,待刘四喜走后,他们才开始正式的审讯工作。“副祭,职位不低啊?”问话的是刚进门就喊出景教的人,他的代号是喜鹊,主要是这家伙整天脸上笑嘻嘻的,看着人畜无害,让人一见他,就感觉好事要来了,但是那可能吗?副祭并没有搭理喜鹊,反而是开始打量起这一次进来的几人,可惜的是这一次进来的人都带着面具,让他看不出什么,但是通过声音他可以感觉到,这些人都很年轻。“打交道这么多年了,你们应该了解我们的手段,所以,配合的话,你就少受些罪,不配合,呵呵,你们是怎么狼狈逃离大明的,你应该清楚。”喜鹊的话语明明是威胁的,但是其他人听来,反而感觉是为他好,好像还带着笑说出这样的话,不知不觉中副祭的眼神发生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