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人心思动

回到东番岛的军港里面，已经是第二天了，暴风雨的范围已经完全覆盖了这里，要想再次开战还需要等到暴风雨彻底停止之后才能进行。暴风雨给大明带来了暂时的和平，也让东番岛彻底的和大明失去了联系。京城，皇宫，御书房。“报告，皇上，饕餮军团的思想教员楚大庆传回来的紧急军情。”此时已经进入六月的京城，忽然热了起来，以前的这个天气御书房内都会被冰块包围，特别是人多的时候，但是今年已经略有不同了。御书房现在已经成为了天启皇帝的秘书处，人员更多，但是却不见成堆的冰块，反而多了几个风扇，不过这个不是用电的，纯机械带动。才开始朱舜的想法是想用蒸汽锅炉带动，但是天启皇帝嫌吵，然后科技院的人就想出了一个办法，让水流带动水车，而水车产生的动力，通过一杆长长的传动轴来带动安装在房间里的风扇。这个办法让朱舜啧啧称奇，同时也大大的减少了噪音，更是让秘书团的工作人员感激不已。“这个应该交给五军都督府孙都督那里吧？”天启皇帝并没有接过文件，反而在摆弄着一个小玩意。“孙都督转交过来的，说是牵涉到了地方上的商人，需要政务院、安全司、巡捕局联合行动。”“你看过没有？”天启皇帝头也不抬的说道。“已经看过了。”那名秘书心里一沉，按理来说，一般上汇集到他们这里的文件，他们都是需要先看过以后才会呈报给皇帝或者朱舜，但是那都是保密级别不高的，而这份文件严格来说保密级别应该不低，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份文件没有标注保密级别。“哦，说说你的想法！”天启皇帝手上的动作根本没停，看似随口的问了一句。“现在咱们大明有两个战场，已经有些吃紧了，现在如果在处理那些商人的话，一个不好就会影响内部稳定，到时候恐怕会对前面的战争造成影响。”那名年轻的秘书说完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神色，但是很快的就收敛起来。听完他的话，天启皇帝终于停下手里的动作，抬起头直愣愣的看着那名年轻的秘书，直到那名秘书眼神开始不自然起来，他才收回目光。“自己去黑龙卫那里报到，把自己知道的都交代清楚。”天启皇帝的话无异于一个惊雷在那个秘书的脑海中炸响，一时间彻底的愣在了那里。“张毅，你亲自把这份文件送到五军都督府。”最早跟在朱舜身边的护卫，本来他有大把的机会，但是这货就是个死心眼，来到天启皇帝身边之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是，皇上。”看着御书房内忙碌的众人，天启皇帝眯了眯眼睛。朱舜离开时，他们在天津的谈话还在耳边响起，那个时候不光朱舜发现不对劲了，就是天启皇帝也发现了异常，但是有一句话他没有告诉朱舜，其实问题就出在这些秘书处的秘书身上。这个秘书团队一般上是跟在朱舜身边的，因为只要朱舜在天津，天启皇帝就会把大多数政务交给朱舜处理，所以这个秘书团当时就是为了朱舜专门配置的。但是只要朱舜外出，这些秘书团就会来到天启皇帝身边，协助天启皇帝处理政务。现在大明的制度有些偏向双元首制，或者说首相制，而朱舜充当的角色就是首相的职位。没有理会那名垂头丧气，一脸死灰的秘书，天启皇帝来到御书房外面，看着天上明晃晃的太阳，一时间沉默不语。在朱舜的没有成长起来之前，他知道自己有多么的艰难，一边要和外面的文人集团斗智斗勇，一边还要想办法保护自己亲人们的安全，那一段时间自己不被人理解，就算是自己的妻子、弟弟都不理解自己，反而听信那些文人的话语，心里骂没骂过自己，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自己那个时候就是一个真正的孤家寡人，内心的孤独和无助有谁理解？后来信王出了皇宫。开始在自己的府邸内胡作非为，那个时候他的内心真的失望极了，但是那是自己的弟弟，失望又能怎样，由着他去，只要自己还在位一天，他这个信王就是自由的。后来的事情就有些出乎自己的预料了，自建信王府之后，他还是第一次回来，那次的见面他至今还是记忆犹新。也正是那一次谈话，两兄弟之间彻底的消除了隔阂，也让天启皇帝看到大明中兴的希望。朱舜在外面所做的所有事情，他都知道，一步步看着信王成长起来，他的内心不知道有多高兴，特别是在他带着士兵来救自己的时候，他就有一种想把这个江山交给信王的冲动。但是自己那个弟弟好像没有那方面的想法，他只有一种想法那就是让整个大明百姓过上好日子，为这个目标他这些年一直在拼搏着，建设皇庄、建设天津、横扫建奴……一步步地走过，让自己这个哥哥都有些汗颜。这几年有信王在外面帮衬，自己不仅掌握了文人集团视为禁脔的兵权，还彻底的把他们踩在了脚下，可以说最近这几年就是自己当皇帝最舒心的几年。不用害怕哪一天自己被人暗害，不用担心那些文臣给自己来一个逼宫，可以随处的走走看看，不用再拘谨于皇宫这个小天地里，百姓们崇敬的目光是自己最喜欢看到的，百姓们感谢信王的话语是自己最喜欢听到的，但是现在有些人想破坏这来之不易的一切，自己能答应吗？不能，不为其他，只为能多看一眼百姓们脸上那幸福的笑容。“来人。”“皇上！”“包围这里，许进不许出，让米尚书带人来见朕！”看着御书房内的秘书们，天启皇帝的眼睛里有怒火，但是更多却是恨意，怒其不争，恨其贪婪。“是。”“快看，外面的士兵怎么把这里包围了？”“究竟发生了什么？谁知道？”“刚刚柳秘书是不是惹圣上生气了？”……外面的动静很快的就吸引了里面的秘书们注意，但是看到皇帝陛下站在那里，他们也不敢乱动，一个个就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但是这中间有几人的面色十分的难看，他们没有议论，反而用眼神交流片刻，就默不作声的继续开始忙碌起来。“安秘书，现在那些士兵已经包围了咱们，你怎么还能安心的工作？”“是啊，安秘书，现在也不知道谁招惹到了皇帝陛下，我是不能静下心来工作了。”“南秘书，安秘书，宋秘书，你们还真能沉住气，都这个时候，还有心工作。”……几人的异样终于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此时大家都开始对他们指指点点起来。“慌什么慌，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好好工作。”就在御书房内的声音越来越大的时候，一声暴喝，让整个御书房安静下来，看着副秘书长的怒容，那些秘书纷纷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开始埋头工作起来，但是有多少是在真心工作就很难说了。而站在门外的天启皇帝把这一切都尽收眼底，心里的怒火更甚。这些人可以说是他和朱舜亲手提拔上来的，有学生，有基层官员，有不得志的……用句话说就是简拔于微末，但是短短几年的时间他们就开始变质了，权利真的能遮住人的双眼？当社会大环境恶劣的时候，一个人是很难独善其身的，除非他与世隔绝。只要有交流就会被影响，这也是为什么说自上而下的改变是不会彻底的原因。大明以前的大环境就是，千里做官只为财，人人都羡慕当官的，因为只要能当上官，那么离发家致富就不远了，但是自从朱舜为大明的官员制定新的规矩之后，就断绝了当官发财的这种事情。可是那些官员甘心吗？不甘心，不说已经被朱舜弄去修路的官员不甘心，就是新式年轻的官员也不甘心，因为在他们的认知里面以前的官员能当官发财，为什么到了我这里就不行了呢？这种情绪在朱舜的强有力的手段之下，他们不敢表露出来，但是不表露就不代表没有，他们就像隐藏在暗处的毒蛇，伺机而动，这一动就是致命的。而现在大明两线作战期间就是他们的机会。“臣米奇拜见皇上。”就在天启皇帝思绪万千的时候，米奇带着人赶到了。“朕和信王能信任你吗？”紧紧盯着米奇，天启皇帝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臣……”“你只要回答能与不能！”抬手打断了米奇的话语，天启皇帝语气严肃地问道。“能！”米奇的回答铿锵有力。“好，这份文件，你先看看，看完之后，把里面的人清理一遍，能做到吗？”“能。”米奇伸过双手，接过天启皇帝从衣服里面掏出来的文件，这一刻他感觉这份文件有千斤之重。“千万不要辜负信王对你的栽培。”拍了拍米奇的肩膀，天启皇帝的神色终于缓了下来。人心思动，但是他相信还有许多人能守住自己的初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