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一章 成长

人总是要成长的，特别是少年人，在没有看到事情之前，总感觉自己这个行，那个会，做的肯定比别人要好，但是当真正开始做事情，才发现事情并不如自己想象中那么好做。秦汉跟在朱舜身边的时间不长，但是他每一次见到的听到的，都是有关于什么什么战略，怎么部署，或者说这个战役的战术指挥有问题等等。这样一来他的眼界就高了许多，总是感觉所有的事情很简单，如果让他来做，他能做的更好。虽然这一点他没有表现出来，但是高傲的种子已经在他的心里埋下，如果时间再长一点，也许大家都会给他一个看不起人的名头挂上。所以这一次朱舜只给他了一个营的人马，这样既能让他知道战争的残酷，也能让他明白，作战指挥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样简单。秦汉怎么说呢，身上有缺点吗？有，毕竟人无完人，朱舜也不要求秦汉是一个完美的人，但是唯独有一点，那就是不能骄傲，也正是发现了这一点，朱舜才会在会安城战役给他了这样一次机会。还是那句话，用人，需要智慧！秦汉让朱舜最看重的一点是忠诚，这样的人最适合放到远离大明的地方，因为不用担心他会背叛。正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朱舜才会考虑将来把海军陆战队交给他，因为将来的海军陆战队很关键不说，还有常年在外，没有一个可靠的人掌管着，不说朱舜，就是天启皇帝也不会放心。但是现在看来这一次的打击对于秦汉来说有些大，不过这是好事，只要他能记住这一次教训，那么对于他以后的路就有很大的帮助。“值与不值，在咱们的心里很重要，因为那是判断得失的标准。”秦汉没有说话，他也好奇王爷当时是经历了怎样的心理路程，同时他也把自己的带入到了朱舜的角色当中，默默地问了自己一句，值不值得？他不知道，因为从大义的角度出发，朱舜这样做没有错，因为只要把孙德功擒拿归案，不仅能够对于其他的大明将领形成一种震慑，这样一来如果还有人想投降的话，可以去看看孙德功被活铸成跪着的铜像，这样他们就要掂量掂量了，不仅可以让大多数人不敢有背叛华夏的心思，同样也让那些因为孙德功背叛而死去的人可以安心。影响是深远的，这样判断的话，朱舜那样做得就大于失。“可是人并不是冷血无情的，那可是活生生的生命，三千四百三十二人就代表了三千四百三十二个家庭，他们的亲人朋友，会有多痛苦？同样的，我该怎么去面对他们的亲人朋友？”朱舜的声音很是低沉，让一旁的秦汉突然间感觉自己的心莫名的抽了一下，疼的厉害，自己这算什么，为了救那些商人，牺牲了二十八名战友，虽然那些商人的所作所为让战士们和自己生气，但是他们尽到了自己的职责，因为保护华夏的每一名百姓就是他们的职责之一，他们应该算是死得其所吧。“所以自从辽东之战后，我很少去一线指挥了，大多数时间都是躲在后面，同时我想尽一切办法让咱们大明的百姓过上好日子，这样我才会减轻自己的愧疚心理。”朱舜转过身来眼睛炯炯的盯着秦汉，认真而又严肃的说道。“咱们是军队，不是屠夫，所以需要感情，但是这些感情不是对待那些敌人的，而是对自己战友、亲人、朋友以及国人的，只有这样咱们的军队才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所以咱们军中才会有那样一条规定，战争结束，指挥官第一时间要去的是伤兵营，只有让他们看到血淋淋的现实，他们才能对生命尊重，才能尽量的把每一场战争的伤亡降到最低，才能让咱们的战士尽可能多的回来。”朱舜的话语让秦汉的心头一震，是啊，以前不知道王爷为什么总会给那些将领说：将军的仁道就是对于生命的尊重，对于士兵的爱惜，现在他开始有些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了。“王爷，我想……我想，还是留在你身边，我感觉我做不了将军带不了兵。”秦汉有些犹豫，同时更多的是紧张和愧疚，这一次朱舜为什么让他指挥作战，他明白，那是王爷在培养他，让他积累一些经验，将来不管到了哪个部队，他都能够快速适应，不过现在看来自己要让王爷失望了。“什么？！”朱舜没想到秦汉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秦汉能看出自己的用意，朱舜并不感觉到奇怪，奇怪的是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臭小子，这点打击都受不了了？啊，平常我是怎么教你的？你他娘的就是一孬兵！按照你这样来说，现在咱们大明军队伤亡早就超过五万了，我是不是就应该不活了？啊！混账玩意儿，一点小小的打击，你都受不了，你还能干些啥？说话！”朱舜的暴怒的声音让周围的海军战士都看了过来，他们有些想不明白，整天笑呵呵的王爷，为什么会发那么大的火。“王爷，我……我……”“滚滚滚，看见你就烦，他妈的，老子怎么就培养这么个玩意儿，遇到一点小小的挫折就打退堂鼓，这他娘的，我，呼～”秦汉有些被朱舜的骂声给吓到了，此时他看着朱舜浑身打颤，说话都不利索了，但是他不知道他这个样子，只会让朱舜更加生气。“秦护卫，你先离开吧，我和王爷说说话。”一个尖细的声音传来，让朱舜的眉头紧皱，但是他并没有说什么，毕竟他是天启皇帝派来的人，朱舜虽然不想理他，但是想到将来他会主持马六甲那边的事情，所以他选择了沉默。秦汉看到来人，眉头也是皱了皱，他看见王爷面无表情，再想想现在王爷正在气头上，就不再多言，就转身离开了这里，但是距离并不是太远，能看到这边的情况，但是这边小声说话的话，他听不到。“王爷，奴婢知道您不待见奴婢，从您见奴婢的第一面，奴婢就知道，但是为了大局，你还是选择了无视奴婢，所以奴婢真的很感激您。”没错来的人就是魏忠贤，那一天他给天启皇帝毒酒被发现，天启皇帝本来很生气，但是不知为什么，在赐死他的时候犹豫了，不过也把他赶到了皇庄一个特殊的地方，在前一段时间朱舜给天启皇帝写信要一个心狠手辣的人管理马六甲以及附近海岛的人时，天启皇帝不知抽什么风，就把这个已经快被朱舜遗忘的人给弄了过来。“打住，别把我说的那么高尚，其实我的心胸还是很狭窄的，自从得知你给我哥下毒的时候，我就想弄死你了，要不是我哥，哼哼！”朱舜赶紧打断了魏忠贤的感激，神情微冷地说道，同时他的心里很矛盾，也不是他多疑，主要是现在天启皇帝把魏忠贤派来管理马六甲以及附近的岛屿，着实让他的心里有了其他想法。同时为了表示自己的不满，在得知魏忠贤和补给船队一起到的时候，朱舜就责令他待在船上不准登岸。“是，是，要不是皇上，奴婢……”“听，我现在不想听见奴婢这两个字，都是大明人哪有高低贵贱之分？！”就在魏忠贤还想说话的时候，朱舜直接开口打断了他的话。“是，奴……我知错了，在这里我要谢谢王爷，谢谢王爷给我们这些身残之人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快起来，咱们大明现在已经不兴这一套了，再说那些都是我哥做的，所以你不用谢我，要谢就去谢我哥。”魏忠贤说着就给朱舜跪了下去，这让朱舜神色有些不悦，可是魏忠贤并没有听从朱舜的命令，反而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那可真是响头，额头上已经磕出血了，他才站起身来。“王爷，皇上那边我一定会感谢的，这三个响头，王爷受的，我知道这样还是打消不了您对我的恨意，但是我想求王爷，给我一次机会，给我一次证明的机会，三保大人我已经不敢奢望了，但是我现在只想做一条看门狗，一条只为大明看门的狗！”此时的魏忠贤已经苍老很多，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朱舜感觉现在的魏忠贤眼睛澄澈，就像一个婴孩的眼睛。拳拳赤子心，悠悠报国情，莫名的一句话窜入了朱舜的脑海，这让他稍稍愣神，看着魏忠贤那苍老的身躯，这一刻朱舜好像明白了什么。“好，我也不是小气的人，既然这样，那就给你一个机会，如果……如果……算了，我只能保证，只要你能做好我交代给你的任务，那么大明百姓子子孙孙都会记得你的好！”朱舜本来想承诺将来会让他回到大明，荣华富贵什么的，但是看着他苍老的身躯，再想想马六甲那边潮湿闷热的环境，就把想说的承诺给收来回来，最后只能那样说。“谢王爷！”魏忠贤听到朱舜的承诺，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微笑。“王爷，我辜负了皇帝的期望，所以圣上会很生气，但是圣上是一个念旧情的人，所以才给了我一次机会，而秦护卫让王爷失望了，但是他并没有犯下大错，所以我想提秦护卫求个情，求王爷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年轻，还能为大明做许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