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六章 牵挂

“成了家的人就会有牵挂，而我也一样，我是一个孤儿，从来就没有感受过家的美好，所以我特别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美好。”秦汉仿佛是想起了家里的妻儿，一脸的幸福。“特别是自从有了孩子之后，我就对生命有了敬畏，对于生死特别看重，现在那些战友，岁数比我还小一些的战友一个个倒下，我害怕了，他们都有父母家人，现在他们死了，我该怎么去面对他们的父母家人？我怕面对一个个殷切盼望自己儿女归来的父母眼光，害怕每一个痴痴盼望丈夫归来的妻子目光……”说到这里秦汉已经痛哭失声，双手捂着脸，蹲在甲板上。打仗都要死人的，这个朱舜知道并了解，他知道的比秦汉更加的多，了解的比秦汉说的更加的深。他为什么规定每名战士如果牺牲以后，那么他的阵亡通知书就必须由团级军事主官亲自送到了牺牲将士的家里，这样不仅能让那些军官知道这些战士的牺牲他们的家人会痛苦，还能让他们警惕不能在战争迷失了自己，同时也让他们更好的体会一下朱舜所给他们讲的---将军的仁道。“唉，现在明白我为什么会把将士们的阵亡通知书就必须由团级军事主官亲自送到了牺牲将士的家里这样一个决定定为一个硬性的规定了吧？”朱舜轻轻地拍了拍秦汉的肩膀。“你没有错，你能想到这些，很好，证明你会在乎那些士兵的生命，你不是冷血的，我曾经说过作为一名将军最基本的一点就是要对生命有足够的尊重，不单单是对敌人，更是对自己手底下那帮殊死拼杀的将士！只要这样，他才不会在战争中迷失自己，你很好，能提前明白这一点。”朱舜想了想措辞，轻声开口安慰道，秦汉这是被打击怕了，现在关键的是给他重塑信心，要不然秦汉就废了。“这一次虽然是因为你的错误命令，让十几名战士牺牲，但是他们的牺牲换来的是几十上百名华夏人民的生命，他们是伟大的，也是让你自豪的，他们的牺牲并不是毫无意义的，你应该为他们的所作所为感到自豪，感到高兴，而不是垂头丧气，更加不是退缩不前。”朱舜说话的语速不快，但是却很清晰坚定。“能明白这一点，咱们首先考虑的并不是怎么逃避，怎么退缩，而是勇于改正自己的错误让自己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最重要的是，经历过这一次事情之后，记住这一次教训，在下一次指挥作战的时候考虑的周全一些，让更多的战士可以活着回家，回去见他们的父母妻儿。”看见秦汉已经停止了哭泣，但是还是蹲在那里，朱舜决定下一组重药。“战场上，什么人最该死？不是你们救下来那些忘恩负义的商人，而是那些逃兵，而你现在就是一个逃兵。”听见朱舜这样说，秦汉有些愕然的抬起头看着朱舜，不明白王爷为什么会这样说自己，更加不明白他怎么就成了逃兵了，一股愤怒的情绪充斥着他的头脑，让他的眼睛不由得变得赤红起来。“怎么，说你是逃兵，你还不服气？”朱舜看到自己的话起到了效果，就更加轻蔑的说道，他在听到秦汉的拳头捏的咯吱作响的时候，心里暗笑，小样儿还治不了你了？“你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逃兵？我还真是高看你了，那些将士们还没有走远，还在看着你，但是你却开始逃避了？你对得起他们吗？对得起他们的家人吗？到时候你跟他们的家人送阵亡通知书的时候，他们的家人看见你只是一个小小的护卫，他们会怎么想？会不会想自己的孩子是不是犯了什么错，让一个小小的战士给他们送阵亡通知书？……”秦汉的身体开始摇晃起来，他知道王爷说的都是对的，他这样做确实是和逃兵一样。“呼～别说了……我……要静静！”要不是看他现在心情不好，朱舜真想大耳刮子抽他，这小子摆不清自己的位置了，敢对自己这位堂堂的大明王爷咆哮，他想干啥，不过反过来一想，如果秦汉只是把自己的王爷，当做保护对象，他就不会把自己的心事告诉自己，更加不会在这里听自己说教，他把自己的当成朋友了，朋友之间咆哮一下也没问题。朱舜笑着安慰自己一句，就摇摇头离开了。但是在回舱室的路上朱舜有些无奈的感叹道，难道自己就没有一个王爷应有的威严？或者说自己根本就不适合做王爷？没有一点威严不说，还和任何人都能成为朋友，有些太掉分了？不行，自己的这个臭毛病得改改，要不然谁都敢对自己大呼小叫的，有损自己王爷的威严，恩，明天就改，不，现在就改，摆出王爷的威严来。所以一路上朱舜都是面无表情，目不斜视的，看的那些夜猫子士兵摸不着头脑，更是让他自己忍得辛苦。回到舱室朱舜就继续忙碌起来，他还没有把长远规划做完，这个还需要他辛苦。不知不觉中，天都亮了，甲板上响起了哨声，那是海军士兵早操的开始，而朱舜还没有睡觉，还在写着长远规划。“王爷，您起床没有？”门外传来秦汉那显得有些疲惫的声音，朱舜装作没有听见，因为他要拿起王爷的架子。“王爷，该……咳咳，王爷，您一夜没睡？”秦汉等了半天也没见回应，就推开了舱室门，可是推开门的瞬间就看到朱舜还在写东西，舱室里的灯还在亮着。“出去，我让你进来了吗？”朱舜看也不看秦汉，为了端住架子，他冷声说道。“王爷，我……”秦汉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自己家王爷在搞什么。“我让你进来了吗？”朱舜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为了不让秦汉看出破绽，他是背对着秦汉的。“没有。”“那你还进来？”秦汉更加的迷惑了，难道是自己昨晚上对王爷大吼让他生气了，不由得秦汉开始忐忑起来，所以他这一次不再说什么，而是出了船舱。“报告。”“进来！”“王爷，洗脸水我给你端来了。”“放那吧，一会儿再进来伺候我洗漱。”王爷的威严是什么？怎么表现出来的，朱舜不知道，但是在前世他看电视都是让下人伺候穿衣洗漱吃饭的，这样难道能让一个人显示出威严来？朱舜决定试一试。“伺候……洗漱……这，难道不是你自己洗漱吗？”当然这句话秦汉不敢问出来，这是在他心里说的，同时他更加的忐忑了，王爷难道真的生气了？现在竟然让我伺候他洗漱，这是多少年都没遇见的事情了，毕竟王爷以前都是自己洗漱的，为了伺候好王爷，不会伺候人的秦汉决定去问问魏忠贤怎么伺候王爷。离开的秦汉很快找到了在甲板上跟着海军将士早操的魏忠贤，把朱舜的情况说了一遍，这样魏忠贤很是诧异，对于这位在大明如日中天的王爷，他可是调查的很清楚，信王自从出宫以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一点不像一个王爷，什么事情他都是亲力亲为，还真没听说过信王还需要让人伺候的事情发生。“你是不是让王爷生气了？”魏忠贤想了半天也没有搞明白朱舜这是怎么了，就对秦汉询问道。“恩，昨晚上我吼了王爷一句。”接着秦汉就把昨晚上的事情说了一遍，这让魏忠贤目瞪口呆，指着秦汉的鼻子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算了，我去看看王爷那边发生了什么，你们这些人啊，就是不知足，有这么好的王爷，不知道珍惜爱护，还对王爷咆哮，咋想的？好日子不想过了？放在以前，你的脑袋早搬家了。”魏忠贤叹息一声，有些感叹，他怎么没有早一点遇见这么好的王爷，不，不能这么说，因为他进宫很早，也是很早就认识信王的，但是那时的信王真的和现在的不一样。“王爷，老奴来伺候你洗漱。”对于伺候人，魏忠贤可谓是心得满满，得到朱舜的允许后，他才进了船舱，只是说了这一句话，就开始忙碌起来。先是把毛巾打湿给朱舜擦手，然后就是用牙刷给朱舜刷牙，然后洗脸等等，一系列流程下来，伺候的朱舜不断感叹，有人伺候就是舒服，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不过全程让一个老人伺候自己，朱舜感觉很不自在，让魏忠贤心里憋着笑，见多识广，特别是曾经权势滔天的魏忠贤什么样的人不见过？看到朱舜的不自在，他隐约的猜到了一些什么，但是他就是不说，到外面之后，他没有对秦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的丢下一句。“王爷正在气头上，小心伺候着。”这让秦汉更加的紧张起来。就是从这一天开始，海军的将士们发现以前那个平易近人的王爷没有了，多了一个整天端架子板着脸的王爷，让他们极不适应，再加上那一天的事情有些士兵可是目睹了整个过程，这让他们对于惹得王爷性情大变的秦汉秦护卫没有了好感，明里暗里给秦汉使了很多绊子，这让秦汉很是憋屈，但是没办法，事情是他惹出来的，就是再苦他也得受着。而装的很难受的朱舜并不知道，他的这一骚操作让秦汉吃了很多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