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陌生的秦人、齐人、楚人,围坐一席畅谈,这在以前是不可能的事情。至少在嬴政亲征匈奴之前,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此刻却是莫名的和谐,更引得越来越多的食客加入其中,七国之民凑了个全乎。“嗝~前番剿杀侵入我赵地的匈奴崽子,许多楚地义士不远千里赶至助拳。”“如今威震塞外的韩信将军,便是去我赵地助拳的楚地义士,燕赵男儿无不感佩。”“此番百越生乱,别的咱管不着,但乱兵若敢踏入楚地半步,我燕赵男儿绝不袖手,定斩其狗头下酒,嗝~!”一个明显喝大的赵人士子,打着酒嗝叫嚣道。其余食客大声叫好,纷纷上前敬酒,搞得酒肆比街上还热闹。“酒客们呀……域外……葡萄酒……甜美……”酒肆内的热闹,引来了街上的商贩,而且还是个胡人商贩,说着不甚流利的雅言,推销未经脱糖的葡萄发酵酒。不过,跑到酒肆卖酒,纯属是砸场子。酒肆伙计立即黑着脸赶人:“滚远,再来捣乱,定叫巡丁将你屎尿打出来!”食客们看着狼狈逃出酒肆的胡人商贩,好笑之余不禁埋怨那伙计:“域外美酒,吾等还从未尝过咧,难得遇见,你却要赶走。”伙计只是笑嘻嘻作揖赔礼,然后从柜台内搬出一个大木桶道:“域外美酒,我家也是有的!”众食客顿时双眼放光,惊奇道:“你这酒肆倒是好大本事,竟有域外美酒可卖?”伙计不无得意:“域外美酒算甚?前番我家商队走了一趟域外,赚回无数域外珍奇……”踏踏踏——伙计正说着,外面突然响起一阵马蹄声,众人扭头看起,却是朝臣们下值路过,武将们个个骑着神骏马匹,端是惹人侧目。伙计精神一震,指着武将们乘骑的神骏马匹道:“那便是我家商队带回的宝马,名曰汗血马!”那秦人食客疑惑道:“汗血?”伙计重重点头:“然也,此等宝马能日行千里,奔跑发汗乃是血色,神奇无比,因而得名汗血马。”众食客哑然,纷纷起身涌到门口,端详那些武将们乘骑的骏马。秦人食客排众而出,端酒拦在一位武将马前,揖手道:“张唐将军,许久未见呀,且饮一杯。”张唐勒马,仔细打量这秦人食客两眼,依稀记得似乎是早年麾下之亲卫悍卒,只是升至不更之爵,已不再从军了。于是,便接过酒杯笑骂道:“瓜怂倒是逍遥快活!”秦人食客只是憨笑,上前摸了摸张唐**神驹:“真是好马哩。”张唐仰头饮尽杯中酒,随手将酒杯扔还给他:“没出息的瓜怂,你是个识字的,若能厮杀至今,说不得也能位列朝堂,混上一匹。”秦人食客憨笑受教,目送他催马行远,才嘿然道:“子非鱼焉知鱼之乐。”说罢,却是看向方才抚摸马匹的手掌,果见掌中一片血红,惊奇之余立即去向其余食客去显摆:“看看,真是汗血咧。”众食客看的咂嘴:“世间竟真有此等奇种!”伙计嘿然:“我还能骗你等不成……你们且看,那些位老君长手里把玩的美玉,也是我家商队自域外赚回呢。”众食客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去看,发现是坐马车落后的老迈文臣。车棚盖之下的老君长们,手里皆捧着一颗美玉,不时摩挲几下,甚是自得。“嘶,这般大的美玉,还有如此多的宝马,域外当真好赚啊!”这些食客大多是六国商贾,自是看的眼红心热,便问那伙计道:“你主家何许人也,竟能走通百死一生的域外商路?”伙计傲然道:“我主家,便是当朝宰相、镇国彻候、河西国主,尊姓名秦墨!”六国商贾顿时恍然大悟,陛下新封的河西国占据地利,正好连接关西和域外各国。能赚回域外商货,也就不足为奇了!“如今河西为我大秦封国,想必经河西前往域外,要比往日太平许多吧?”有商贾试探那伙计问道。其他商贾闻言,也是竖起耳朵,仿佛酒都醒了几分。伙计惯与三教九流打交道,怎看不出商贾们是动了心思,但他并不隐瞒,反而道:“何止是太平许多。”“如今的河西,便是一些几十人的诸胡部族,也被扫灭的干干净净,已尽为塞内移民,出塞皆是乡音。”“还有城外修的那条混凝土直道,你们都见过吧?其实也是要修往河西之国的,介时想去域外赚财,便会更加轻松……”“对了,我家商队三日后将举行拍卖会,拍卖域外商货,宝马、美玉、香料、羊绒布、葡萄美酒皆有。”“诸位若不嫌弃,可拿了这请柬,三日后前去拍买,运回家乡也能赚不少!”伙计回身从柜台内拿出一沓纸质请柬,笑着一一分给在场诸人。…………于此同时,秦王宫大殿。嬴政和扶苏包括赵高,也都收到了一张纸质请柬。父子君臣三人展开观瞧,首先看到的便是巨大鲜红私印,不由皆是哑然。嬴政看了看自己案头的和氏璧玺,似乎也比纸上私印小了一圈,便颇有些悻悻然道:“爱卿这私印,倒也雄阔。”秦墨晒然道:“臣已然后悔造的这般大了,今日晨时捧着那人头大的私印,给几百张请柬盖戳,硬是累出一身汗。”嬴政哑然失笑,低头开始阅读请柬内容,半晌才又抬起头道:“爱卿,何为拍卖会?”秦墨走通域外商路,弄回一大批域外商货和宝马,他已然知晓了。但拍卖会这词,听着新鲜。秦墨见扶苏和赵高也是疑惑,便解释道:“奇珍异宝置于台上,设下一个最低价格,台下之买客皆可出价拍买,价高者得,此为拍卖。”嬴政丹凤眼微眯:“诸卿皆是白拿,为何到了朕这里,便需拍买?”秦墨:“……”他们白拿,是因为要做娃样子。你是祖龙啊,我能拿你做娃样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