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官因祸得福得了爵赏,心里对秦墨的怨念,顿时消散一空。甚至,某些家伙隐隐生出别样心思,或许以后没事的时候,可以去招惹秦墨一番,功劳也就不愁了……这不是他们犯贱,实在是如今天下承平,功劳实在太难得。只有秦墨,深得嬴政倚重,每有大事必是第一人选。而秦墨,也往往能用他那,看似集百家之长,实则异于常人的才能,或者说脑洞,将朝廷感到棘手的事情,处置的圆满妥帖。如此一来,跟着秦墨做事的文官武将,也往往能挣下一份功劳!远的不说,扶苏跟着秦墨征服了塞外,回来便被嬴政加封为太子,三万骑士也是升爵的升爵,升将的升将。被留在塞外的张苍、韩信,更是挣功劳挣到手软,成为一时新贵。而眼前,他们自己也因为跟着秦墨做事,得到嬴政赞赏升爵!但不美的是,秦墨自任宰相起,便避嫌独善其身,纵然是往日军中袍泽,也甚少走动。文武百官想跟着他挣功劳,只能等嬴政指派,像撞大运似的!唯一能让秦墨主动点名要人的法子,恐怕就是鼓起勇气,犯贱式的招惹他一番……“恭贺诸君升爵!”秦墨察觉到诸官的怪异眼神,疑惑之余便笑着揖手道喜。他也就是不知道这帮老家伙的心思,否则非得再找个由头,把他们扔回去继续操练。真当咱是工具人了不成?!诸官怀着别样心思,对秦墨的恭贺道喜,便表现出一副不领情的模样,悻悻揖手阴阳怪气道:“全赖秦相领导有方,吾等不过窃据功劳而已……”让人看了,便觉他们还在埋怨秦墨,将他们操练的只剩半条命。秦墨讨了个没趣,咂咂嘴不在说话。不过,诸官的阴阳怪气之言,却让嬴政反应过来,此间之人若说有功,秦墨无疑是功劳最大者。也无疑更该获得赏赐!嬴政很像问问秦墨,想要什么赏赐,但想到这瓜怂无时无刻不在惦记自己的内帑,果断又硬生生憋住了。嗯,没必要找不自在!还是回头自己做主,给他个无法拒绝的赏赐吧!嬴政心中拿定主意,便转移话题,询问诸官的身体状况,又嘱咐夏无且等医倌,好生为诸官诊治。眼看天色尚早,闲不住的嬴政,又骑上御马离开铁山大营,在秦墨与一双儿女的陪同下,去巡视淳于越等博士教授的越人孩童,以及墨家官员管理的妇人老弱。一路巡视下来,自是封赏出去不少爵位。尤其是任劳任怨的通译小吏们,秦墨与扶苏亲自为他们请了功劳,不止有爵位升赏,更有职位升赏,成为管辖一方越人的主官。稍晚,嬴政御驾回到铁山大营,又颁布下一道诏令。操练出众的越人将士,勤劳出众的妇人老弱,学习出众的越人孩童,皆赏赐酒食华服,招至御驾共宴。哪怕越人不懂礼法,也知这是莫大的荣耀。与会者无不趾高气昂,在旁人艳羡的眼神中,穿着新得的华丽袍服,进入御驾营地赴宴,与太阳神帝共饮。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初次品尝高度白酒的越人,大半皆醉倒在宴上,余者也是醉醺醺五迷三道,或匍匐在地上向嬴政表忠心,或忘形要跳舞给嬴政看……嬴政哭笑不得,命随驾禁卫将赴宴越人搀扶下去休息,而后与诸官继续饮宴。“诸卿,朕此来,一为巡视,二来也是有一事,需诸卿进言献策。”嬴政放下酒樽,略微肃容,向诸官道。诸官闻言,也赶忙放下酒樽筷箸,正襟危坐等待后话。“诸卿可知近些时日,两万随驾大军,十万越人之众,所需粮草辎重,皆依赖相邻缚娄国境内之河道,由楚南向此运输?”“朝廷的紧要政务,亦依赖此河道传送?”嬴政丹凤眼扫过诸官,问道。诸官揖手:“自是知晓。”百越蛮荒之地野物众多,可供采猎而食,但着实也架不住,一块区域聚居太多人口。方圆之地,早被刮了一遍,野物被采猎一空!加之春雨季到来,季风随之愈加频繁,想在海上捕鱼,就变得很艰难。如此,最大头的食物来源,也几乎断绝了!在秋收到来之前,两万随驾大军,十余万越人,无法实现自给自足,只能依靠从大秦境内输送粮草。“原本那处河道,只用于传送政务,缚娄国朝廷并未多加关注。”“但近日,随着越来越多的大船,在河道上运输粮草辎重,缚娄国朝廷便生出警惕之心,频频派小船探查辎重船只。”“前些日更在河道中,设下多重铁链缆索,意图截获辎重船,虽被水军以霹雳弹炸毁,但多半不会善罢甘休。”“彼辈跳梁小丑,让朕忍无可忍……诸卿以为当如何应对?”嬴政说到最后,丹凤眼中已然浮现出凶戾之色。他是真被缚娄国烦的够呛,若非顾忌秦墨的既定战略,秦军不宜暴露在越人面前,他早就让身边那些,想挣军功想得发疯的武官,率军攻破缚娄王城了。那劳什子的缚娄鸟王,更早被抓来五马分尸!扶苏听完老子的讲述,起身一礼沉声道:“父皇,我与秦相派出的密探,近日也传回消息。”“番禺王放弃与六国旧族交战,已经集结重兵,向此地杀来!”嬴政微微一愣,看向秦墨求证。秦墨则是颔首,表示扶苏所言非虚。番禺王大抵也派密探,来这铁山探查过,知道十万叛民,正在搞大开发。他若不在秋收之前,平灭这股涉及半数国民的叛乱,王位也就彻底没戏了,可以等着吊路灯了。所以,果断转而奉行攘外必先安内的策略,带回与六国旧族交战的精锐军队,又纠集了三万部族战士,举全国之力要来剿灭叛乱……这算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辎重被缚娄王袭扰,番禺王又率大军杀来。弄不好,便是与两国同时开战!诸官面面相觑片刻,上卿顿弱起身道:“臣有一策,可供陛下参考。”嬴政颔首:“卿且言之。”顿弱捋须稍稍组织措辞,而后开口道:“陛下可派出使臣,面见缚娄王,与之封赏虚与委蛇,再贿赂其官员贵族,甚至可以资助其军械粮草。”“只说咱大秦,要借道剿灭六国复辟贵族,让其不在袭扰大军辎重船。”“缚娄朝廷上下,深受六国复辟之害,想来也愿与我大秦联手!”这顿弱乃是深谙纵横术的能臣,秦灭六国他居功甚伟,远交近攻合纵连横,玩的相当熟练。四大战神之一的李牧,大抵便是被他玩反间计弄死的!嬴政丹凤眼微亮,捋须点头道:“爱卿果然有智,此策端是可行。”说罢,转而看向秦墨问道:“秦卿感觉此策如何?”秦墨起身揖手:“臣有下策。”嬴政立即道:“且道来一听!”秦墨也不废话,直言道:“下策乃是顿弱大夫之补缺,若顿弱大夫之策不成,便可派间客为商,资助与缚娄国交战之六国旧族,兵器粮草无所不资,使之对缚娄国形成有利攻势。”“缚娄国自顾不暇,自然不会在分散兵卒,去袭扰辎重船只,也会被迫与咱大秦联手。”“只是,此策有养虎为患之嫌,日后恐不好剿灭愈加壮大的六国旧族!”嬴政满意颔首:“爱卿思虑周全,甚善。”说着,再次看向顿弱道:“不知爱卿可愿做那使臣,去会一会缚娄王?”顿弱等的就是嬴政这句,立即一躬到地道:“臣万死不辞!”还是那句话,如今挣功劳太难了,难得有用武之地,打死他也不愿错过。嬴政笑道:“好,明日朕便赐爱卿使节仪仗,以及与那缚娄朝廷上下的赏赐贿赂,赶早不赶晚,争取在番禺王率军杀来之前,将缚娄王摆平。”“喏。”顿弱揖手领命。这便敲定了应对缚娄国之策,嬴政心中一块大石落地,端起酒樽抿了一口,又向秦墨道:“不知爱卿要如何应对番禺王之大军围剿?”秦墨揖手道:“既然番禺王急着送死,那臣便成全他!”嬴政沉吟,又问道:“新训之军卒,战力堪忧,若不能胜,又该如何?”秦墨坚定摇头:“有恒产者有恒心,越人战士如今有田亩为生,又有军功爵刺激,九成九能胜。”“纵然不能胜之……介时臣请陛下拨调随驾大军,假扮六国旧族之军,再杀他个落花流水不迟!”嬴政愕然,扶苏与诸官亦是愕然。这样也行的吗?你要不要玩这么花?六国旧族若是知晓,自己替暴秦背了那么大一口黑锅,怕是能气死!半晌,嬴政突然哈哈大笑:“爱卿啊爱卿,也亏得你能想出如此主意,番禺王不败真是没天理了!”扶苏与诸官也是随之大笑:“秦相不愧为华夏第一勇士,用兵之狡诈,实在让人……哈哈哈……”实在,让人法克可说啊!番禺王遇上秦墨这个不讲武德的对手,算是倒了血霉了,确实不败没有天理。嬴政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好半天才忍住,道:“既然爱卿已有应对之策,朕便不多操心了。”转而,却又神秘一笑道:“此番爱卿之功,朕皆记着呢,明日自有赏赐诏令颁下!”秦墨自是揖手:“臣谢陛下赏赐。”两件棘手大事的应对之策,便在宴会敲定,诸人继续饮宴至深夜,方才各自散去。…………次日,顿弱最先得到嬴政诏令,带着大秦使节的仪仗队伍,以及数十箱珍宝财货,浩浩****离开铁山大营,赶往相邻的缚娄国。稍后,宿醉未醒的秦墨,也接到了嬴政的封赏诏令。秦墨在虞姬与吕雉的搀扶下,在公孙业一家的陪同下,迷迷糊糊迎接传诏的赵高,迷迷糊糊听赵高宣读完诏令。最后,迷迷糊糊接过写在宣纸上的封赏诏令,揖手拜谢:“臣,秦墨,拜谢始皇帝陛下赏赐!”“儿臣,赵虞,拜谢父皇赏赐!”身旁随之响起另一道拜谢声,清脆婉转柔媚的少女音,带着激动颤抖的腔调。秦墨听出是虞姬的声音,愣了片刻后,才猛地双眼圆睁,看向虞姬道:“你说甚?”虞姬:“……”吕雉:“……”公孙业:“……”感情人家赵府令念了半天,您一句也没听进去是吧?赵高嘴角抽了抽,主动再次向秦墨解释道:“陛下颁下诏令,收谒者虞为皇女,入宗室籍贯,赐赵姓,封华虞公主!”秦墨听得目瞪口呆:“呃……这也太……”他吭哧半天,也不知该如何表达心情,怪不得昨夜嬴政,说要给他封赏时,笑的那般神秘。原来是应验在虞姬身上了!这算不算是变相的封诰命了?不过,这个华虞公主的封号,可比后世朝代的诰命值钱多了。嬴政女儿们的公主封号,除少数几个外,大都是以华字为开头。比如,华阴、华烁什么的……如今嬴政给虞姬也封了一个以华字开头的封号,还特意赐了赵姓,不可谓不厚重。以后的虞姬,可就跟元嫚平起平坐了!稍后,赵高离开了,秦墨看着志得意满的虞姬,表情古怪的打趣道:“以后,我是不是要向你行礼了?”虞姬一滞,讪讪道:“君子乃一国之主,我这却是假公主。”“不假,不假,臣恭贺公主!”老公孙跟着打趣,领着两个小孙孙,向虞姬行礼。虞姬被臊的不行,但虚荣的性子使然,又忍不住笑的见牙不见眼,从袖子里掏出两把金豆子,塞给公孙家的两个小孙孙。而吕雉在旁边,就是纯纯的羡慕了,纵然城府在深,也不由露出羡慕嫉妒之色。这就是跟秦墨时间长的好处,若是她在虞姬之前,与秦墨相识相伴。说不得,今日受封公主称号的,便是她吕雉……但羡慕也羡慕不来,她只能在心底里祈祷,秦墨多多立下大功劳,让嬴政给自己也赏赐一个公主封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