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里脱光了,这大裤衩不算衣物啊。”秦墨哭笑不得,解释道:“莫要瞎想,我方才在温泉池解暑呢……她撞得晕晕乎乎,我这不是一世情急,没顾得上先穿好衣服么。”虞姬和吕雉此时已经看清安妮薇脑门上的红肿,大抵知道秦墨说的是实话。于是,两女俏脸上的惊愕狐疑迅速消散,恍然点头进入客厅。但吕小妹却是不死心,跟在两女身后,告状道:“二姐、师傅,他如此关心一个胡姬的安危,谁知道打得甚么心思……”虞姬和吕雉并没有理会吕小妹的告状,反而一起来到安妮薇身边,查看她脑门上的红肿。而后,虞姬接手秦墨的工作,帮她用酒精揉按活血。吕雉则搭上她的手腕脉搏,并仔细观察她瞳孔,询问道:“可有视线模糊、心悸反胃的感觉?”她们俩都是跟随夏无且,在战场上做过战地护士的,而战场最多的便是此等落马摔着脑袋,或被敌人劈砸头盔受伤的将士。因而虞姬手法熟稔,吕雉也懂如何判断脑子碰撞后,伤势是否严重。有她们出手,秦墨也不在穿着大裤衩乱晃,起身去后院找衣服穿。而安妮薇享受着两女的细心诊治,那双蓝色眼眸中,再次浮现出秦墨给她冰敷时的诧异之色。她现在和吕小妹有着同样的心思,忍不住脱口而出道:“为何如此关爱我这胡姬呢?”虞姬和吕雉齐齐为之愣神,却是被问住了。她们平日对待安妮薇和帕莎黛女王的态度,绝对算不上亲切,甚至是有些蔑视的。可此刻见安妮薇受伤,她们却又下意识的关爱照拂。说实在的,便是换成吕小妹受伤,大抵也就是这般待遇了……因为这已是家人才有的待遇!足足过了好片刻,虞姬慨然摇头,一边为她轻轻揉按脑门,一边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呢?”安妮薇听的似懂非懂,眨了眨蓝色眼眸,转而看向吕雉,最后又看向吕小妹。吕雉松开她手腕,淡淡道:“看来你并无大碍,若还觉头晕,便不要剧烈活动,修养两天便好……我去洗个澡。”说着,起身款步向后院而去。吕小妹则迎着安妮薇的眼神,恶狠狠挥舞拳头道:“二姐和师傅心善,我可不惯你,以后在家里老实些,否则我一天揍你们母女三顿,哼~!”说罢,也巴巴的去了后院。安妮薇目送姐妹俩离开,又将目光转回虞姬身上,俏脸渐渐浮现笑意,娇憨道:“其实,我和母亲流落大秦至此,也未尝不是一种幸运……”虞姬了解她们的境遇,自然也能理解她为何有此感叹。没有秦墨借朝廷之名给予的无形庇护,她们但凡敢在大秦露面,立即便会面临无休止的阴谋刺杀。没有秦墨允许她们公开传教招募信徒,想要取她们脑袋回去领赏的胡商,绝对是愿意追随她们的数十数百倍。说句不客气的,她们惨死在大秦,只是迟早的事情!“能遇上君子,你们确实是幸运的,哪怕君子杀光了你们的仆从,可你们本身却是幸运的,这一点毋庸置疑,好好活下去吧……”…………五日后,一张张以大秦皇后之名发出的慈善拍卖晚宴请柬,送进了咸阳爵臣之家的女主人手中。芈皇后以往没甚么存在感,但如今这一出手,却是阵仗拉满,一次便邀请了数百位贵妇贵女,参加她那为医馆筹款的慈善拍卖晚宴,属实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了!而接到请柬的贵妇贵女,自是与有荣焉,早早的梳妆打扮,准备体面的赴宴。对了,这宴会是拍卖晚宴,而拍卖是甚么意思,咸阳人都不陌生,所以赴宴时还要带上足够的钱票!“夫人这是要做甚么去?”傍晚时分,李斯拖着疲惫的身躯,从宫中下值回来,却在家门口迎面遇上了,光鲜亮丽准备出门的妻子,不禁疑惑问道。李夫人扬了扬手中的烫金请柬,笑道:“芈皇后为官办医馆筹集钱粮,今晚在城外的拜火教神庙,举办了一场慈善拍卖晚宴……以往总听你说,那拍卖会上是如何的挥金如土,怪让人好奇哩,今晚我也好好见识一番!”李斯愣了愣,继而也不疲惫了,忙是偏腿从马背下来,拉住兴冲冲的妻子,劝阻道:“我这刚升任后相,家里也刚靠着后相的岁禄好过一些,你可不能学人家挥金如土啊,咱家真心挥不起~!”他不用猜,便知那甚么慈善拍卖晚宴,一定是秦墨的手笔。而只要是秦墨的手笔,那绝对是坑人钱财没商量。李夫人嗔怪:“这些话还用夫君交待嘛?咱家甚么情况,难道我不清楚?”“我啊,只是去看看热闹而已,毕竟芈皇后都派人把请柬送来了,我总不能不去吧?”李斯见老妻如此通情达理,不由长出一口气,但想了想却又道:“芈皇后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你多少也捐些……意思意思就好,别捐太多。”李夫人含笑点头,从荷包里拿出几张半两钱票道:“早准备好了,不多不少五千钱。”李斯有些肉疼,五千钱对于许多以门客之名,暗地里经商的勋爵大臣来说,或许不值一提。但对于他这位兼着刑部尚书之职,需要以身作则的后相来说,却是一笔不算少的钱财了。不过,五千钱确实是一个很有分寸的数目,李斯肉疼之余,也彻底放心了,当下亲自把老妻送上车驾。……华灯初上,一辆辆携着香风的华贵车驾,穿过热闹繁华的外城,向城外的拜火教神庙而去。知晓其中内情的胡商们,看着接踵出城的宝马香车,自觉不自觉的便挺起胸膛。“两位圣女不愧是光明神阿胡拉眷顾的善女神使者,居然能与大秦皇后结交,在神庙中宴请大秦最顶尖的贵妇贵女们。”“怪不得近些日两位圣女不曾露面,原来是在准备如此大事,真是了不得!”“两位圣女在大秦越来越有地位,也是咱们这些信徒的福气啊,能在大秦抬头挺胸的经商……”“听说近些日新到关中的商队中,有不愿遵奉两位圣女的伪善者,大家都注意一下……他们如果能活着贩运商货回去,那便是对光明神阿胡拉最大的亵渎,更是对两位圣女最大的亵渎,也是我等信徒最大的失职与不虔诚~!”“然也,伪善者不配得到两位圣女的福泽,来大秦安稳赚财,下地狱是他们唯一的去处~”一场尚未开始的慈善拍卖晚宴,却在无形中让帕莎黛母女的声望,在胡商中达到了史无前例的新高度,狂热情绪在蔓延,在互相传染。……与此同时,城外极具异域风情的拜火教神庙内。胡商们口中极有牌面的两位圣女,看着神庙里的宴会布置,却是一副土包子进城的模样,看甚么都觉新鲜。举办宴会的章程,是帕莎黛女王写的,但真正实施时,却是加入了许多秦墨的想法。准确的说,是后世看时尚秀的那一套玩意儿!一排排鲸油大蜡,将殿内照的亮如白昼,圣火祭坛之下,则是一条不长的红毯T台。而T台周围则是一张张,看似无序摆放,实则很有规律的沙发座椅。大殿左右两侧的空间,便是一张张铺着洁白桌布的自主餐桌,其上摆满琳琅满目的瓜果美食,以及中式的、西式的甜点。最引人瞩目的,是三座以高脚玻璃杯搭建的酒水塔。一座红酒,一座米酒,一座白酒。精致而优雅的高脚杯,把帕莎黛女王看的眼珠子发直,恨不得揣怀里几个带回家,关起门好好品鉴一番。“这个奶油的糕点好好吃呀。”安妮薇对酒水没兴趣,自顾自用餐盘取了几份口味各异的水果奶油蛋糕,边吃边赞叹不已道。帕莎黛女王猛然回神,见她如此没有规矩,顿时感到一阵羞耻丢脸,而感到丢脸之余,心中却又是惊惧:“你疯啦,赶紧把吃食重新放好。”“秦相和芈皇后她们都在后殿呢,客人也都还没到呢,你却先把精心布置给打乱了,想找死嘛?”安妮薇讷讷缩起脑袋,但吃糕点的动作丝毫不停,一边吃一边道:“这些糕点很软的,取到盘子里便已经变形啦,再放回去更显得扎眼,还是吃光为好,少一块反而没甚么……”帕莎黛女王没脾气了,左右看了看那些金面女护卫,见她们并不阻拦安妮薇,便也拿起一个银质餐叉,上前加入其中:“臭丫头,吃这么快干嘛,给我留点……唔,真是甜美的味道啊……”“我发现你这几天越来越胆大了,跟那虞姬和吕氏姐妹都敢开玩笑……现在更是敢破坏那恶人精心布置的宴会……”“安妮薇,你是不是打算破罐子破摔……已经彻底绝望了?”她边吃边嘟囔,状似无意的询问道。显然,看似高傲至极,甚至有些没心没肺的她,其实对安妮薇很关心也很细心。她已经察觉到,安妮薇近几日的变化!“没有啊,我为甚么要绝望?”安妮薇摇了摇头,笑道:“恰恰相反的是,我现在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希望,我想要重现先辈的荣光,最好能超越先辈的荣光,让我的名字响彻西方世界……然后,再快快乐乐的过完一生,不留一丝遗憾。”帕莎黛女王都听傻了,狐疑盯她好片刻,确定她不是在说反话后,才没好气道:“你如果真想完成那些志向,那么最好收敛一些,否则我怕你活不过三个月。”安妮薇再次摇头:“不用收敛,做自己便好,我发现秦相和虞姬姐姐,还有那吕氏姐妹,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不近人情,她们和公孙长者一样,都是很和善的人。”“母亲,你也不要那么拘谨啦,放开自己,你会发现的!”帕莎黛女王再次狐疑,但这时殿外却响起嘈杂声,似乎是有客人到了。她忙是加快进食速度,与安妮薇合力狼吞虎咽把糕点吃完,然后又餐盘和餐叉藏起来。殿外,确实是客厅到了,一辆辆华贵的车驾在大门口停下,一位位光鲜亮丽的贵妇贵女下车,在金面女护卫的引领下进入殿内。芈皇后和几位夫人,以及虞姬和元嫚,还有吕氏姐妹,则从后殿出来,迎见到来的贵妇贵女们,互相引荐认识。说起来,这也是难得交际场合,一晚上扩展的人脉,顶得上以往数年积累!贵妇贵女们大抵都是掐着点来了,先前不来,便都不来,这一来,很快便已来齐。“本宫与几位妹妹有孕在身,便以果汁代酒,敬诸位一杯!”芈皇后和几位夫人站在T台上,接过金面女护卫们递来的果汁,向台下的贵妇贵女举杯。贵妇贵女们在金面女护卫的指引下,颇为新奇的从三座酒水塔上,各自取用中意的饮品。而后,齐齐向台上的芈皇后和几位夫人举杯道:“饮胜~!!!”一杯酒水下肚,殿中气氛放松不少,芈皇后笑道:“都不用拘谨,能应邀而来者,皆是心怀善念美德,而美德无分地位贵贱,所以今日这番布置,也无尊卑之分,大家随意落座,随意取用美食美酒,怎么惬意便怎么来,咱们先看一场好秀。”说罢,领着几位夫人下台,亲自去取了一些瓜果落座。贵妇贵女也不再拘谨,有样学样的,或是取用吃食,或是趁机在芈皇后等人身边落座,抢个露脸的好位置。后殿门口,秦墨收回窥探前殿的目光,转身看向一众穿戴各种精美服饰的美人道:“大姨子们,该你们上场了,拿出自信啊,今天能筹集到多少钱,可全看你们了。”众美人莞尔,齐齐揖手道:“秦相放心,定然不会出差错!”她们都是虞姬的姐妹,被秦墨求来当模特的。秦墨点头,转而向早就准备多时的乐队道:“奏乐……嫦娥宫装上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