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考,也就是三年一次的学政考试,成绩会被分为三等,分别是廪生,增生,附生。成绩更为优异者被称为贡生,将有机会去国子监读书,成绩最好的,则被称为廪生,朝廷会按月发放粮食。第二等的就是增生了,朝廷不会发放粮食,但可以获得奖赏。“廪生”和“增生”并不是没有名额限制的,考生之间的竞争力也很大。三等的被称为附生,这类生员,也就是秀才,只是获得入学资格而已,并没有廪生和增生的那些好处。至于那些连这三等都没有考进来的,秀才称号就要被剥夺了,再想获得秀才称号,就得从头开始参加考试。科考,就是在乡试前的考试,这一次考试,考试成绩会被分为六等,其中第一等、第二等和第三等的前三名将获得参加乡试的资格。至于后面几等,不但没有了参加乡试的资格,最末等的,还会被剥夺秀才资格。这一场考试,相当于把之前获得秀才称号的学生再刷下来一批,侥幸上榜的,成绩惨不忍睹的,自然就会被刷下去了。这一次能够获得乡试资格的,大概是秀才中的百分之十左右。可想而知,获得秀才之后,并不是高枕无忧了。除去每三年一次的岁考之后,想继续往下面考的话,还得与这群秀才再拼一把,从中选出最具真才实学的学生出来,再继续考下一级。经过这重重筛选,最终选出能为朝廷办事的人才出来。陆盛不禁感慨,这要获得高地位,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这要没有耐力和实力,估计半途就放弃了。这乡试之后,还有会试、殿试,这可不就是过关斩将吗?孙夫子跟陆盛讨论了几句关于这次的府试考题之后,问道:“之后是想继续在这边上学,还是去县学那边?”陆盛想了一下,说道:“学生想去县学那边。”孙夫子点头:“不错,老夫还以为你会顾忌一下,选择这边,没想到你倒是干脆,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人。”陆盛该正经的时候,绝不会含糊,他再怎么感情用事,也得分轻重缓急。想到这,陆盛解释:“学生是觉得县学那边的进度,可能更适合学生。”孙昌胜没看错陆盛,摸着胡子满意地点头道:“老夫这边进度不一,你在这里也学不到什么,去县学也好,过几天你来这边一趟,老夫带你去县学那边见一下我的好友。”陆盛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没想到夫子竟然在县学也有关系。孙夫子难得笑道:“怎么?好歹老夫也读了这么多年书,以前的同窗,有一些还是在联系的。”陆盛明白,连忙说道:“学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夫子不像是会管这些事的人。”孙昌胜意味深长地看着陆盛:“你觉得,老夫为何会对你这么好?”陆盛起身行礼,笑道:“夫子待我一向要好,学生感激不尽。”陆盛没有明确回答孙夫子的话,但他这两句话,却也算是从侧面回答了孙夫子的话。有时候,有些事说得太明白就不好了。孙昌胜点头:“你能明白就好,老夫也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你能在力所能及的时候,拉老夫的子孙一把。”陆盛似懂非懂地点头应下:“夫子放心,学生会的。”孙夫子的家人,陆盛没有见过,但从其他同窗那里,听到过几句。孙夫子一生只娶了一个妻子,孙夫人给孙夫子生了一个女儿之后,就没再生了,说是伤了身子。这孙夫子这样说,应该是为了他的女儿,只是......孙夫子的女儿早已出嫁,这力所能及之事,不会还涉及其婆家吧。陆盛越想眉头皱得越紧。孙昌胜看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放下茶杯之后,才说道:“老夫不会让你为难的,这事等你以后再说。”陆盛闻言,皱着的眉头放了下来,有夫子这句话,陆盛就放心了。陆盛皱眉有两方面,一方面是确实觉得难办,另一方面,就是单纯做给夫子看的,夫子要是忽视的话,顶多以后陆盛做事就不必放全力。好在夫子对他还是不错的,陆盛心里松了一口气。两人又聊了几句,把之前的话题给盖了下去。陆盛现在,还只是一个刚得到秀才称号的考生,以后的事离陆盛还很遥远,现在想太多,也不过是徒增烦恼。既然夫子对他寄予这么大的期望,他也不能辜负了。这时,孙夫子说道:“行了,此事到此为止,至于县学的事,到时候你过来就是,具体时间,老夫会让人给如芳斋带个话的。”陆盛点头应是,准备起身告别。走出夫子家之后,陆盛看着四周这人来人往的街道,心里不知为何,有了一丝迷茫。好在,这一丝迷茫没有持续太久。“盛儿,这里。”“少爷,看这边。”陆盛抬头,只见他爹驾着马车就往这边赶来,沈容谦正撩起帘子往这边探头。陆盛一笑,抬步往前走去。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何况,以后他跟夫子,也不算是彻底断了联系。至于夫子的请求,陆盛也理解,同时也放下心。在陆盛看来,除却家人,旁人无缘无故对你好,不是有所求,就是因为你这个人。陆盛想清楚之后,就着陆河的手,脚下一使劲,就上了马车。撩开帘子,把帘子绑好,陆盛就往里一坐。陆河看到,伸手就想把帘子放下来。陆盛伸手阻止了:“爹,就这样,咱们还可以说说话。”陆河皱眉:“这有风,吹到了怎么办?”陆盛还没说话,一旁的沈容谦笑道:“陆叔,您就随了少爷吧,少爷就是想跟您聊聊天,估计是被夫子给说了,心情这会正不好呢。”陆盛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沈容谦,他怎么心情不好了,这是从哪里看出来的。陆河一听,信了:“真的?盛儿你被夫子说了?说啥了?”陆盛警告性地看了沈容谦一眼,然后跟他爹解释:“爹,夫子没有说我,只是让我到时候去县学上学,我这不是正在感慨吗?”陆河点头:“原来如此,这去县学需要注意些什么?”陆盛也没去过县学,哪里知道要注意些什么,看着陆河关心的眼神,只能把夫子的打算说出来。“夫子说,过几天要把我介绍给他在县学里教书的好友,我想到时候应该就会知道的吧。”“那就好。”陆河放心了。沈容谦在一旁听着,没有说话。陆盛看了他一眼,眼看他那沉闷的表情,聪明的没有问沈容谦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