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打过招呼之后,陆盛便笑道:“朱兄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朱究文喝茶的动作一顿,然后若无其事地喝了两口之后,才一本正经道:“十六日我成亲,到时候大家都来热闹一下。”陆盛几人连连点头。几人聊着聊着,就聊到了陈鼎升和高松柏过几天要去就任的事情上。听陈鼎升说的是,他要去的地方是陇南郡,此地靠南,离黎阳郡隔了两个郡,不管陇南郡是怎么样的穷乡僻壤,就凭这一点,陈鼎升也高兴。至于高松柏,则比较幸运,去的地方比陇南郡要富裕一些,是去的昌阳郡。此地近海,那里的百姓靠海而生,生活倒是比较自给自足。许是因为大家过段时间就要分别,此次谈话异常热闹,有说有笑的。陆盛不知道他们是否会对未来感到迷茫,但在这一刻,陆盛觉得大家都是向往和激动的。几人没有能出去逛一逛,朱究文跟他们聊了一会之后,就有事要去忙了。这大婚将近,忙一些,众人也是能理解的。跟朱究文告别之后,高松柏也要回去处理事情了。陆盛和陈鼎升便打算去湖边走一走。眼看周围也没有什么人,陆盛问道:“陈兄,后悔吗?”陈鼎升知道陆盛问的是什么,但他真的不后悔。“陆弟,不要再说这种话了,木已成舟,我啊,从来没有后悔过。”陆盛闻言,呼出一口气之后,看向远方。缓缓说道:“陈兄如此阔达之心,我甚是佩服。”陈鼎升闻言,忍不住笑了出来。“陆弟啊,你这般年纪这般心态,为何为兄觉得像是个老头一般。”陆盛瞥了一眼陈鼎升,他前世今生的年龄加起来,都快有四十五岁了,可不就是个老头。两人又聊了一些家里的事。陆盛知道陈鼎升想知道的是什么,侧重讲的都是陈鼎升内心最想知道的。“过段时间,陈兄就能跟家人见面了。”陈鼎升是家中独子,到时候,父母妻儿肯定都是要跟着一起过去的。陈鼎升知道自家儿子会叫爹了之后,笑得傻乎乎的。闻言,笑得更是夸张了。陆盛看了一眼之后,便默默地陪在一旁,等着陈鼎升回神。两人聊了一会之后,便离开了。陆盛要回去写封家书,除了告知自己已经到京的消息,还要告诉他们到时候上京记得绕过隶溪郡。隶溪郡如今的情况,也不知道皇上知不知道,若是有机会,陆盛得想个法子让皇上知道才行。知道自己想岔了之后,陆盛连忙把心神拉了回来。信上还说了陈鼎升的情况,陆盛知道他爹娘知道之后,肯定会去跟他姐说的,于是便多提了一嘴陈鼎升。写完之后陆盛便让许丰拿出去寄回家了。时间一晃,就到了朱究文成亲那天。天公作美,这一天,依旧是个大晴天。陆盛他们作为新郎官这一边的,晚上少不得要帮新郎官挡酒。陆盛酒量还没练好,也不敢多喝,再加上年纪确实不如陈鼎升他们一般,便只能跟在一旁,若是有人出题刁难新郎官,陆盛就上。许是由于朱究文之前拒绝了不少大人的橄榄枝,这场亲事来的人不算多。大多数来的都是同一批的新科进士。除去一些想拉拢朱究文的小官员,还有一些大人派了人来送礼之后,陆盛也没看到什么大人物来。不过不来也好,来了他们倒是要忙着招呼他们了。这样也玩得挺热闹的。陆盛没喝多少酒,这会意识还是清醒的,陈鼎升和高松柏就不行了,这会没倒下去都是好的。陆盛怕他们出什么事,便让得福去把他们带过来的下人找来。眼看现在婚事也进行得差不多了,陆盛也不想去闹洞房,便让许叔把陈鼎升送回宅院里。陈鼎升家里也没有能照顾好他的人,还是带回家里让曾氏帮忙看着比较好。至于高松柏,有他岳丈在,相信也出不了什么事。第二天,陈鼎升一醒来便有些懵。这怎么感觉跟他的房间差了这么多,他这是在哪?陆盛一大早就起来了,整理好之后,陆盛便去了陈鼎升的房间。一开门,便看到陈鼎升直愣愣地坐在**,一脸茫然地看着他。陆盛上前两步,走到陈鼎升面前,笑道:“陈兄这是酒没醒呢?还是没睡醒呢?”陈鼎升混沌的脑子终于能转动了,看到陆盛之后,便知道他应该是在陆盛家里。知道自己没走错房门之后,陈鼎升便松了一口气。“陆弟啊,为兄怎么在这里?”陆盛先是让得福上去帮陈鼎升穿衣服,然后才回道:“昨晚你喝多了,我干脆便让许叔把你一起接回来了。”陈鼎升呆呆地点了下头。配合着得福把衣服穿好。等两人坐在了饭桌上时,陈鼎升才彻底清醒过来。陆盛看着陈鼎升面前的那碗醒酒药,笑道:“陈兄,快把这醒酒药喝了,省得一会回家认不清方向。”陈鼎升没好气地白了陆盛一眼,气冲冲地端起碗,一口气便把这醒酒药给喝完了。喝完之后,连忙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两口。陈鼎升看着陆盛正津津有味地吃着早饭,郁闷道:“本来就没有什么心情吃早饭,这灌了这么多水,一点都吃不下了。”陆盛看他是真的没什么胃口之后,便也没有勉强,吃完之后,便让许叔把陈鼎升送回家休息了。七月十八日,陈鼎升和高松柏离京了。陈鼎升空身一人,离去的时候,倒是也轻松。倒是高松柏,拖家带口的,想必这一路上应该是不会轻松了。令陆盛惊讶的是,高松柏的爹娘和那群兄弟姐妹,竟然选择留在了京城。陆盛暗地里问了一下高松柏,这是怎么回事。高松柏看了一眼身后的宅院,勾起嘴角,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以后,这个院子,就不是我家了,我已经分家了,身无分文。”令高松柏惭愧的是,这分家的院子,两千两银子,还有一处布庄,全是他岳丈一家出的。若非如此,他爹娘也不会放他离去了。听完高松柏的话之后,陆盛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高兄往前看,以后啊,这些都会有的。”高松柏也笑了,脸上再也没了以前的郁气和倦意。以后,他的路还长着呢,没必要困在这血亲关系上。陆盛看着渐渐远去的马车,内心满满地全是对他们的祝福。总有一天,他们还是会相聚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