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蔡明痛打老吏,那原来被缩在行刑台上的汉子也大笑了起来。“狗咬狗!好啊!”“想不到临死之前还能让我看到这样一部大戏!”“痛快!痛快呐!”这般大笑着,那汉子似乎是牵动到了伤口,顿时咳嗽了起来。一缕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流出。郑远不由有些担忧。此等豪杰,究竟是犯了什么罪,竟然被关到这里被如此加以刑罚。“你可是犯了什么罪?被关押至此。”郑远对着那汉子问道。汉子闻声,扭过头来,看了一眼郑远,却并不理睬。汉子名为仇五,并非太仓本地人氏,而是行走江湖游历至此。从蔡明口中,他明白眼前之人便是太仓县新任的县令。可算算时间,上一任县令已经离任两月有余了。这县令就算来得再迟,也该在太仓县呆了有十天半个月了。而能够坚持十天半个月,要不然就是早已与那些勋贵同流合污了。要不然就是那些勋贵有所收敛,没有让这县令洞察出来些异常。若是前者,那么自己与他非同道之人,多说也是无异。倘若是后者,那么自己若是如实相告,便相当于让他知晓了真相,让他入了局。或许反倒是害了对方。所以,仇五决定闭口不言。见仇五不说话,郑远将目光对准那老吏,沉声道:“你说,他犯了何事,为何要施以重刑?”那老吏却是不敢像之前那般嚣张了,只是将目光对准蔡明,生怕老大一个巴掌再呼过来。郑远亦是跟随着将目光看向蔡明。见状,蔡明冷汗直冒。要知道,这郑远已经不是之前那个窝囊县令了,而是皇命特赦的江南特使。自己的小命,可全在对方的一念之间。“快说!”蔡明催促道。那老吏闻言,却是迟疑着问道:“说真话还是说假话?”听得蔡明真想找棵树将他吊死。那么蠢的小弟,要来干嘛?留着过年喂猪吗?你这么问,不是明摆着说我们做了什么违法乱纪之事吗?“真话!”蔡明黑着脸道。见自己这位典狱大哥心情不好,老吏也是不敢去触眉头。于是便竹筒倒豆般说了:“那人名为仇五,乃是个游侠。”“当时周家公子看上了一个小娘子,可对方抵死不从。”“周公子便设计让那小娘子家破人亡,同时还欠下巨债。”“眼看就要得手,这厮跑出来坏了周公子的好事,还将其打了一顿。”“所以你们就把他给抓了。”郑远面无表情,开口接道。那老吏点了点头。“那你这般施加刑罚是怎么回事?你们以折磨犯人为乐?”那老吏也别出点苗头来了。自家老大对于这县令言听计从,此人怕不是之前那些软柿子。于是他开口将关系撇清道:“那哪能呀!我们这些人执掌典狱,又怎么会以此为乐呢?”“主要是那游侠将那名女子藏匿了起来,周公子花重金拖我们将那女子的下落审问出来。”郑远点了点头,但对于这老吏之言,却只信了一半。他接着问道:“你之前说的不耐折腾的老头又是怎么回事?”闻言,老吏内心咯噔一下,踌躇不敢言。“这……这老头……”“还不赶紧从实招来!”蔡明瞪大了眼睛,一股怒火熊熊升起。该说的你一句不说,不该说的一句不拉!你是想我快点被特使大人处决是吧!这个时候还支支吾吾!你以为还能蒙混过去不成?蔡明心里骂骂咧咧,但明面上却只能忍着怒气,只能以眼神威胁自己的小弟。老吏也只能老实道:“老头是周公子看中那女子的父亲,之前受不住酷刑,死了。”闻言,郑远的脑门上顿时爆出几根青筋。为了豪门公子的一己私欲。害人全家性命,又以酷刑折磨!便是见义勇为的义士也险些惨死在这大牢。“我这太仓县大牢,究竟是关押罪人之地?还是冤狱?”郑远厉声质问。那老吏也是被吓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瑟缩在角落里,捂着自己肿起的腮帮子。而蔡明亦是像是吃了黄连一般,闭口不言。只是木愣愣地杵在那里,心里却是万分踌躇。若是陪着郑远这个煞星来此处的是那县丞朱能,或者主簿聂黎,而不是我蔡明。那该有多好!这个时候,那游侠仇五也意识到了郑远的身份怕不是自己所想的那么简单。没看到那对他们面狠心黑的典狱蔡明,见到郑远犹如见了猫的老鼠一般,动都不敢动吗?甚至就连大喘气都不敢!于是他开口道:“大人说的不错,把这里比作冤狱还真没有错!”“据我所知,关押在这里的犯人。”“九成都没有什么重大的罪行!”“有的是在街市之中议论权贵,被抓了起来。”“有的是碍了事,挡了权贵的路,被送了进来。”“也有一些像我这样,因为不满他们的暴治,奋起反抗而被抓的!”“无辜之人亦是不在少数。他们被抓,仅仅是那些勋贵看上了他们的产业,亦或是家中的儿女!”听仇五这般讲述,郑远心中的怒火更是熊熊燃起。原本自己只将“冤狱”当做个形容词,却不曾想,这“冤狱”乃是名词。依照仇五的说法,这里真就是名副其实的冤狱!郑远强行压抑着自己胸中的怒火,踱步走到那老吏面前,伸出手来。“钥匙!”老吏被吓傻了,也是什么话都不敢说,更别说阻拦了。只是木木地将钥匙抵到郑远手里。郑远接过钥匙,再不看那老吏一眼。扭头来到那行刑台便,用钥匙将仇五身上的镣铐解除,将其放了出来。“仇义士,还请你帮本官一个忙!”郑远开口道。仇五拱手道:“大人请讲,若力所能及,仇五义不容辞!”郑远将各个牢房犯人的钥匙悉数递给仇五,开口道:“烦请仇五兄弟仔细辨别,将那些被冤入狱,本身无罪的百姓都给释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