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远害怕刘婆告状,一大早就在乌龙院门口的街道上等候宋江,想假装偶遇,免得让刘婆钻了空子。可他还是来晚了一步。只见刘婆跟宋押司说着什么,说着说着两人就拉扯了起来。那刘婆嘴里还喊着什么宋三郎杀人了。吓得张文远一激灵。他立刻就想到了阎婆惜,顾不上找宋江解释,踉跄着往后跑,片刻就到了乌龙院。只见那院子门大开着,楼上还有光亮。张文远咽了口吐沫,连滚带爬的上了二楼。忽地,他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径直摔了个狗吃屎。回头一看,原来是把带血的匕首。这不是宋押司的压衣刀吗?张文远整日里跟着宋江,怎么能不识得此物。难道那刘婆说的都是真的。他连忙冲进了卧房。只见他那相好的阎婆惜早已经香消玉殒。“婆惜,婆惜!”张文远见情人被杀,全然忘了宋江待他的恩情,他拿起了地上的压衣刀,转身下楼,直奔县衙而去。知县老爷时文彬高座堂上,上悬一块匾“明镜高悬”。两边站着当班衙役,还有一个主管刑名的押司。堂下跪着两个人,正是被公人们抓回来的刘婆,和被刘婆拖来的王公。时大人一拍惊堂木,喝问道:“大胆刘婆,你一口咬定宋押司杀人,你有证据吗?”刘婆瞪大了眼睛说道:“我亲手捉住宋江,他也承认了。都是这老头子把杀人犯放跑了。”王公紧忙反驳道:“大人你可不能听这疯婆子胡言乱语啊!她诬陷宋押司。”刘婆拉着王公就是厮打:“你才胡言乱语呢!”王公也不还手只是跟她对骂。知县被弄得不胜其烦,立刻让衙役将两人分开。“别吵了!别吵了!”他正犯愁此案应该如何处理。外面却来了一个公人。他拱手禀报道:“大人,本衙文案张文远有重要物证呈上。”时知县问道:“是什么物证,拿上来让我看看。”公人将张文远手中的压衣刀呈到知县案上。张文远说:“阎婆惜确实是宋江所杀,这把压衣刀就是小人在凶案现场发现的。”时知县眉头一皱。“耶!这还真是宋押司的刀子。”那事情就不好办了。他看着满堂的公人问道:“你们都说说,咱们宋押司一向乐善好施,温良恭简。连鸡都不敢杀,怎么可能杀人呢?”众人纷纷点头,他们没有一个人相信宋江会无故杀人。“这宋三郎年过而立,前几年刚走了老婆,好不容易又讨了个俊俏的小媳妇,疼她都来不及,怎么会无缘无故把她捅了呢?我看此案另有隐情,压下去,择日再审。”那刘婆见时文彬似乎想冷处理,等案子风声过了,再暗中操作。当时就把那张文远给卖了。“大人,这张文远跟阎婆惜私通,还是老身告诉宋押司的。”时知县把刀一撂,我说怎么回事呢?原来病根在这啊!“好你个不知廉耻的东西,来人,给我打!”衙役们听命。两人上前压着张文远两条胳膊,把他按在地上。另外两人分立两旁,手持水火棍抬手便打。这两个公人平日里没少受宋江照顾,张文远敢给他们的恩人戴绿帽子。现在落到他们手里,自然是使尽浑身力气,到叫着忘恩负义的贼厮皮开肉绽。张文远一个落魄文人,身体素质贼差,还没过十棍就顶不住了。他大声叫着:“知县老爷饶命啊!”时大人却像听不见一样,甚至吩咐衙役道:“没吃饭啊!给我照死了打!”衙役们一听,顿时更加卖力。张文远招架不住,只能承认。“大人饶命,我确实跟阎婆惜有私。”时知县摆摆手,那四个衙役退回行列。他也没有办法,纵然有心袒护宋江,但人证物证俱在,还有压衣刀为证,没办法帮宋江脱罪。只能是派县衙公人四处缉拿。宋江自知犯了人命官司,前路未卜。只想着回家向老父请罪。他端正的跪在宋太公膝前。旁边立着自己的弟弟铁扇子宋清。宋太公失望的说道:“三郎,你从小就熟读四书五经,又喜欢舞枪弄棒,原以为你能光耀宋家门楣。怎么就为了一个妇人断送了自己的前程呢?”宋清知道哥哥不是这样的人:“父亲,哥哥一向言行谨慎,这么做肯定另有原因。”不得不说,兄弟之间最为了解。宋江是个豪杰,区区儿女之情不值得他动杀心。他是为了晁盖给他的书信。要是让阎婆惜那娘们一直拿着书信,就等于把自己全家的性命交到别人手里。只是他跟贼寇有来往的事情从来没跟宋太公说过。老父亲从小教育他忠君报国,要是让他知道了,恐怕就只有两个结果。要么太公将他逐出门墙,不再认这个儿子。要么太公被他气出个好歹来,当场办白事。“实在是万般无奈,一言难尽。”宋太公摆摆手:“算了,我原指望着你做下一番大事光宗耀祖,你反倒杀人害命吃了官司。哎,你走吧。”宋江看着父亲离去的身影,那本就不再挺拔的脊梁变得愈加佝偻。他也不顾父亲能不能看见。一个一个的磕着头。“孩儿不孝,孩儿不孝啊!”宋清将哥哥搀扶起来。“哥,还是找个地方躲躲吧。你有地方能去吗?”宋江道:“我倒是有几个地方能去。第一个河北沧州柴大官人庄上,他跟我素来交好,又仗义疏财,专爱接待天下义士。第二个是青州清风寨小李广花荣,他是我的结义兄弟。第三个是白虎山孔太公庄上,他的两个儿子,大的叫毛头星孔明,小的叫独火星孔亮,多来县里相会,也曾拜我为师。这三处都可以去。”宋江也知道自己犯了大案,未免连累家人,不能在家久待。他回屋收拾了行囊,带上衣物银钱。手提一把扑刀,正准备离开宋家庄。此时却有一个庄客从外面急匆匆的跑来。他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不好了,外面来了好多公人,足有四十个。”宋清一听公人到来,立马跑到了哥哥的房间里。他抓着宋江直接往佛堂里跑。“哥哥,公差来了,你快躲进地窖里。”朱仝雷横两人奉命前来搜捕宋江。他们径直闯进了宋太公的宅子,却见的宋家的人早已在门口等候。太公笑道:“诸位公人远来辛苦,请先喝一杯茶水,解解乏。”这些公人和宋江的关系都很好,也没有多为难,直接去往了宋家的会客室。朱仝雷横在正厅客座。宋太公坐主位,宋清在旁侍候。朱仝道:“太公勿怪,你儿子犯了死罪,知县老爷命我俩前来搜查,我们也是身不由己啊。”太公理解的说道:“二位都是为了公事,老汉一定配合。”雷横笑道:“太公能理解就再好不过了。我这就带人去四处搜搜。”太公示意他二人随意。朱仝在正厅跟老太公说话,雷横带领公人们四处搜查。只是衙役们每一个都受过宋江恩惠。搜查的时候都是出工不出力。看见帘子,连翻一下的想法都没有。不一会,雷横就回来了。“朱都头,宋江不在此处。我看咱们还是抓老太公去县衙交差吧。”宋清这时却告退去了后堂,片刻功夫,又取了一份文书回来。太公道:“到叫两位公人知晓,前几年老汉因与宋江争执,告其忤逆不孝,除了他的籍,断绝了父子关系,有前任知县大人的文书为证。”原来宋江早些年的时候就觉得做吏不易,很多见不得光的买卖都是他在帮知县做。为防将来不小心出了差错,或者被知县拉去当替死鬼。他几年前就利用自己的关系,造了一封除籍文书,免得到时候连累家人。却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杀人。朱仝将文书接过来。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喜悦。“有了这个,我们也能交差啊。”“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