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尹扶马五爷进了公堂,命人在自己的大案之侧,放了一把椅子,请马五爷坐下。其他人就在大堂之外,院子之中观看。每位老人都有一个凳子,年轻人就只能站着。府尹高座堂上,惊堂木一拍。“带何涛!”衙役听令,传唤何涛上堂。何涛站在堂前躬身道:“小人缉捕使臣何涛,见过府尹大人。”府尹问道:“你私自去石碣镇办案,为何不向本府汇报。”何涛早有准备。“启禀府尹大人,此案乃是生辰纲一案的延申,一直是由我查办,我原想等事情水落石出再一并向大人禀报。”府尹冷哼一声,他分明是想绕开本官,拿此案的功劳当成晋身之资,好让童枢密提拔与他。“胡言,既然知道了真凶是谁,就应该向本府汇报,而不是自作主张。我问你,你为何胡乱抓人?”何涛解释道:“大人,我抓的都是跟陆阳来往密切的人,他们很可能也参与了生辰纲一案,要是不抓,就会打草惊蛇,让他们跑了。”府尹却说:“既然你说他们有可能参与劫夺生辰纲,你已经审了一天一夜了,可有收获。”何涛面色尴尬,他抓的人确实都没有问题。参加过生辰纲一案的只有陆阳、三阮还有公孙胜。除他们几人,知情的只有负责销赃的史进和朱武,连周通李忠都不知道。“这······小人马上就能查出来。”府尹一拍惊堂木,斥责道:“马上是多久,你滥用公权,致使百姓遭殃,现在苦主已到跟前,岂容你狡辩抵赖。抓了那么多人,全是清白之身。我看你这缉捕使臣,当的是不称职啊。”何涛好像感觉有些不对劲,连忙道:“大人,我知错了,绕我这一次吧。”府尹板着脸,不容丝毫情面。心中想道,上次就是你何涛办事不力,差点害我被一撸到底,要不是慕容知府把担子接了过去,我现在人都不知道在哪。现在又想离开我这里另谋高就,我倒要看看你能飞到哪去。“住口,去年六月,你便办事不力,放走了贼人晁盖一伙。现在又胡作非为,让如此多无辜百姓,蒙冤入狱。若是就此下去,衙门的脸面都让你给丢尽了。”何涛道:“大人明鉴,晁盖他们劫的是假纲,陆阳才是真凶。”府尹道:“上方有命,让你十日之内抓住真凶,你到现在才找到。找了个假的又把他给放跑了,晁盖劫了假纲,他就不是贼寇了吗?还敢狡辩。”“大人,小人知错了,您念在我是初犯,饶了我这一次吧。”“住口,本府念你辛劳,对你一再宽容,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辜负本府的信任,辜负百姓的期盼。我岂能饶你。来人,将何涛杖脊五十,发配沙门岛。”何涛这才知道他犯的错有多大,不管他将来能靠上多大的靠山,抱上多粗的大腿。只要他还没走,府尹就是他的父母官,执掌生杀大权。他最不该的就是绕过府尹直接接触童贯的承局,之后便自觉骄傲,甚至不把府尹放在眼里。这次被抓住了把柄,府尹就算从重从严判罚,也没人能说什么。到时候童贯府中人问起,一句民意不可违就能定了他的死罪。更何况童贯也不一定会为了他去对付一州知府。他已经完了。“大人,大人!小人知错了,饶命啊······”马五爷看着何涛被公人们拖下去,立马站起身来高喝道:“大人真乃是包龙图在世,青天啊!”外面众人一起起身道:“多谢青天大老爷为我等伸冤。”府尹笑道:“老人家快快请起,为民做主,正是我们这些父母官的职责,你们不必谢我,要谢便谢皇恩浩**。”马五爷也笑道:“皇上圣明,派了大人这样的好官来此代天巡狩,自然该谢。只是大人恩德,我等也不可不报,我等回去之后,不日便送万民伞来此,聊表心意。”府尹笑呵呵的说道:“下官惭愧啊,本就是我治下不严,让百姓们受此苦难。哎,大家如此热情,我也不好拒绝。那下官便厚颜接受了。”马五爷他们在刘孔目的带领下,到达了大牢之外,将被抓的家人都接回了石碣镇。此次可谓是各方共赢。马五爷他们接回了被抓的家人,府尹除掉了自己早就看不顺眼的何涛还得了贤名。只有何涛受伤的世界诞生了。现在的石碣镇已经换了主人。赵良嗣的手下听说陆阳手里还有一个鱼行,便心生贪婪。反正最挣钱的商行都要了,再加一个鱼行也不过分。鱼行的管理层不是被抓就是不在,下面的人也不知道具体情况。新来人手里有陆阳的文书,那应该是没问题的。直到后来,被抓的人回来,他们才知道陆阳出事了。商行和鱼行的东家都换了人。张三李四原本在工业区,忽然有一个小伙伴过来报信。他们知道陆阳有很多见不得光的产业。这次说不定会波及到自己。于是便带着人直接跑了,童府之人从石碣镇得知此处有几个陆阳开的场子,赶到之后却早已经人去楼空。李四问道:“三哥,官人只怕是出事了,咱们去哪啊?”张三眼神一凝,对兄弟们说道:“官人待我们不薄,我们不能就这么弃他而走,我打算去青州二龙山找师傅。让他拿个主意,你们谁跟我一起去。”李四丝毫没有犹豫:“还等什么,走吧!”“去找鲁师傅,那我们肯定去啊。”张三道:“好,咱们这就走,身上都有银子吗?”几人一摸口袋,都尴尬的笑了笑。平日里在水泥厂做工,也没有用钱的地方。张三想了想。“兄弟们,老本行没忘吧。”众人都道:“没问题,三哥你说怎么办。”“咱们先去东平府弄点盘缠,再去青州。”张三刚走没几天。陆阳的鱼行和印染纺织厂也归了赵良嗣,唯有水泥厂保密级数很高,员工都是张三的伙伴们,他们全体去了青州,这才没有泄露配方。员工们虽然舍不得陆阳,但是人总要吃饭,这个工作他们不能丢。只能在新东家的领导下继续干。没过几天,鱼行就有了新的规定。陆阳原本的规定,鱼行收鱼,按四十五文一斤,卖的时候,视运送距离远近订价。鱼行的社员们虽然受到了组织的约束,每天的捕捞量都有规定。但是架不住收购价高,他们也不用自己再拿到城里去卖,一来二去还是要多赚不少。可新东家一到立马就把收购价压到了二十文一斤,还给社员规定每天必须要交五十斤鲜鱼,否则就要扣钱。收购价一变低,社员们的收入瞬间就打了一个对折。每日里还得辛辛苦苦的进水泊捞鱼,时常有人交不起渔获,收购价甚至被压到了十五文一斤。水里的强寇在岸上也有眼线,他们知道了陆阳倒台,阮氏三雄不知所踪,摄于几人余威还不敢妄动,不过社员们进水泊的时候已经明显的察觉到,梁山贼寇看自己的眼神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畏惧。今日交了渔获,几个社员撑着船进了石碣湖里。他们是马伯的同村伙伴,鱼行刚刚起步的时候,他们就跟着马伯进水泊里打渔。只是后来马伯去了接待处,他们留在了打渔的队伍。其中一个人靠在船头,嘴里叼着一根芦苇:“这新东家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刚一来就把行首他们还有马家兄弟的职位都给撤了,还乱改官人定下的规矩。”船尾掌舵的冷哼一声:“估计是哪里来的鸟官,吃人喝血的本事一见就知道。”坐在中间的说:“哎,你们说官人他到底犯了什么事?”船头那人道:“官府不是贴了文告,说官人劫了生辰纲吗?”“呸,那帮鸟官的鬼话你也信,肯定是诬陷的借口,好谋夺官人的产业。”“其实我们也不信啊。唉。”摇桨的叹道:“官人一走,咱们这日子还不如从前呢,没法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