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青抚琴,先试了一下音准。随后回头问道:“姐姐要唱哪首曲子。”“便奏长河吟。”燕青颔首,手弄琴弦,轻捻慢挑。琴声似杨柳扶风,时而凄婉哀怨。李师师手里打着拍子,作歌道:“一别家乡音信杳,百种相思,断肠何时了。燕子不来花又老,薄幸郎君何日到。想是当初莫要相逢好,着我好梦欲成还有觉。绿窗但觉莺声晓,莺声晓。”李师师歌声如黄鹂啼鸣,悠扬婉转。绕梁三日,久久不绝。燕青听到一半,便有些情不自禁。李师师词中,饱含着相思之意,爱慕之情。让燕青再想装傻也无济于事。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李师师身边。“姐姐,我······”他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李师师没有怪他,反而笑着问道:“我唱的怎么样?”“姐姐的曲子,是燕青这辈子听过最动听的,恐怕以后也未必会遇到更好的。”李师师眉眼弯弯:“真的?也是哥哥的琴好,来咱们再喝一杯。”燕青立刻起身,坐回榻上。李师师早已经把酒杯添满。“为这琴,为这曲,干!”两人端起杯来一饮而尽。杯子刚刚放下。李师师便又将酒壶提起。为两人再满一杯。燕青怕喝酒误了事,连忙阻拦道:“姐姐,姐姐。小弟已经到量了,真不敢再喝了!”李师师却不管,她心中有一股烦闷,今天必须要借着酒劲抒发出来。她将酒杯端起来,敬道:“喝!”燕青看她如此,没有办法,便又陪了一杯。谁想李师师这一杯喝完后还要再喝。“姐姐,真的不能再喝了。”李师师却没有理他。只将自己的杯子倒满,然后一饮而尽。燕青看着她连喝了好几杯,连忙出手按住了她的酒杯。“姐姐,再喝要出事的。”李师师已经把自己灌得有七分醉意。今天她就是要趁着喝醉,才能把一些原本不敢说,不能说的话说出来。她见燕青按住了自己的酒杯,便反手抓住了燕青的手腕。“我听说你家卢员外曾经找高手匠人给你刺了一身好花绣,平常我也没见过纹身。今天能否让姐姐开开眼界。”燕青连忙起身拉开距离。眼下两人都有些情迷,要是一不小心,擦枪走火。到时候可就不好收拾了。但李师师毕竟不是什么大家小姐,而是风尘女子。大方的紧。她立刻便追了上去,一把拉住燕青。“你越不让我看,我反而越感兴趣。”燕青叹了口气:“好吧,就只能看一下。”两人来到李师师的梳妆台前。燕青将外罩的衣袍一件件的解下。外衣,单衣,内衬。最后露出了里面雪白的肌肉和花花绿绿的牡丹。燕青的背后和两肩刺着十余朵栩栩如生的牡丹花,红的胜火,绿的夺目。花团锦簇,一派繁荣。李师师看的痴了,不由得伸手去摸。燕青感觉到了李师师手上传来的凉意,全身的肌肉都不由得紧绷了起来。他心中顿时泛起一股悔意:“我这是在干什么,现在可不是这种时候。”燕青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呼吸声,没有回头:“姐姐今年多大?”李师师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没事,只是随口问问。”李师师道:“我今年二十有七。”燕青听闻立刻站了起来:“那好啊,小弟今年二十有五,正好小姐姐两岁。若是姐姐不弃,小弟愿与姐姐义结金兰,拜为姐弟。”李师师看着低头抱拳的燕青,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她苦笑一声:“小弟你这一拜,却拜住了姐姐的一点心思。也罢,姐弟就姐弟吧,只要能有个知心知意的人牵挂着,我也就心满意足了。”燕青不敢去看李师师的眼睛。他撇开头,轻声道:“姐姐,小弟绝非是不知情,不知意的人,只是我现在的身份,恐怕会······”话还没说完,便被李师师打断:“不用说了,我都明白。”她将榻上的箫拿起来还给燕青。“你们梁山好汉,一个个都是榜上有名的通缉要犯。你在东京的时候,还是搬到御香楼来住吧。这样也好有个照应。从今往后,你的事,就是姐姐的事。小弟来自梁山,武艺必定高强。你搬到御香楼,也能顺便保护我。何乐而不为呢?”燕青道:“姐姐,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李师师欣喜:“小弟,再来陪姐姐唱一曲,我抚琴,你吹箫。如何?”燕青道:“敢不从命!”李师师坐在琴前。弹得是鹊桥仙。“仟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尤其在朝朝暮暮。”燕青忽然感觉心中一痛,他感觉自己非常对不起眼前这个痴情女子。“姐姐。”李师师眼中含泪,转头道:“别这样。咱们到里面去吧。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此时天色已晚。两人正在房中交谈。却没有发现房间外面一个黑影飞速掠过。马灵白天采完了点,便来找燕青,看看他这边情况如何。却不想他一说要见李师师,那老鸨便伸手要钱。马灵出门在外从来不带那么多值钱的东西。身上只有二十多两银子。掏出来之后被那老鸨嗤之以鼻。“你一个出家人来逛青楼也就算了,也不打听打听这是什么地方。区区二十两银子就像见我家姑娘。你当这是哪啊?这可不是你们那种县城里随处可见的勾栏。识相的赶紧走,别让我叫人撵你。”最后还骂了一句穷鬼。马灵被一众青楼女子羞臊的赶出了御香楼。心中纵然有气也不敢发。好在现在已经日落。他找了个没人的死角,身体一纵就上到了二楼。正好看到了李师师和燕青之间的那点事。“嗯,燕小乙好福气。算了,原本还想叫他一起去,现在看来,我还是不要耽误人家两个谈正事为好。”马灵像一只大鸟一样飞离了御香楼,直奔蔡京太师府而去。蔡京的府邸里高手如云。四处都分布着眼神锐利的鹰犬。马灵白天就在附近的一座高楼上大概看清了蔡京府邸的地势。既是如此,潜进去的时候还差点被发现。他来到蔡京的书房外,先蹲在一处草丛里。还没过多久,他就看到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人来到书房之外。门口值守的两个高手见了,连忙行礼:“见过童枢密。”马灵大吃一惊,方才他还没看出来,这厮正是去年来梁山征讨的童贯。他大败而回之后,也只是被罚在太乙宫思过,一个月后就光速的官复原职。此时高俅大败,他自己都被擒上梁山的消息已经传到东京。童贯大惊之下,连忙来找蔡京商议对策。此事竟然正好被马灵撞见。马灵知道门口那两个都不是等闲之辈。一旦被发现了,自己肯定打不过。而且此次探听消息的目的也就达不成了。于是特别小心的静静移动到没人看到的墙边。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奇怪的道具。有两个像是茶碗的东西制成。中间由一条线绳连接底部。这是陆阳按照前世经验做出的简易窃听装置。只要把其中一个碗扣在墙壁上,一个碗扣在自己耳边。就能比较清楚的听到房间内的对话声音。声音的本质是震动。这种装置就是通过空气传声转化为固体传声,再转化为空气传声。跟老式电话的听筒效果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