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朝堂之上,宋朝君臣激烈的争辩着。蔡京虽退,然其党羽仍在。蔡京和童贯在朝的时候关系就十分紧密。这些人在蔡京辞官以后就转而支持童贯。剩下的官员,有一部分也想要趁机归附到童贯门下。所以就助纣为虐,帮腔作势。还有一部分人抱着不惹事的心态冷眼旁观,等待双方决个输赢。而反战派一方虽然人数不少,但大多数人都未曾接触到权力阶级的核心。再加上童贯南征,协大胜之势归来。他们就更加不敢和童贯作对了。昨天童贯就搞掉了反对派的两员大将,宿元景和陈宗善。两位太尉虽然官位尚在,但职事却被夺了。现在只能赋闲在家,连朝堂都上不了。两人的下场吓住了不少人。让他们心生畏惧,望而却步。即便如此也依旧有人会站出来。御史大夫郑居中出列禀道:“启禀陛下。宦寺专命,倡为大谋,燕云之役兴,则边衅遂开,宦寺之权重,则皇纲不振。昔秦始皇筑长城,汉武帝通西域,隋炀帝辽左之师,唐明皇幽蓟之寇,其失如彼。周宣王伐玁狁,汉文帝备北边,元帝纳贾捐之议,光武斥臧宫、马武之谋,其得如此。艺祖拨乱反正,躬擐甲胄,当时将相大臣,皆所与取天下者,岂勇略智力,不能下幽燕哉?盖以区区之地,契丹所必争,忍使吾民重困锋镝!章圣澶渊之役,与之战而胜,乃听其和,亦欲固本而息民也。今童贯深结蔡京,同纳赵良嗣以为谋主,故建平燕之议。臣恐异时唇亡齿寒,边境有可乘之衅,狼子蓄锐,伺隙以逞其欲,此臣所以日夜寒心。伏望思祖宗积累之艰难,鉴历代君臣之得失,杜塞边隙,务守旧好,无使外夷乘间窥中国,上以安宗庙,下以慰生灵。”郑居中所言句句真理,切中要害。还给大宋皇室留足了面子。并清晰的讲明了辽宋之间唇亡齿寒的关系,和金国狼子野心,窥伺中原的企图。只可惜赵佶现在什么也听不进去。他看向童贯,却听童贯道:“郑御史所言,纯属妇孺之见,不足为信。我大宋圣上英明神武,天兵百万,个个豪杰。岂惧区区辽金。如今北方两国内部大乱,我等若不趁此时机出手夺回燕云,日后恐再无机会。”郑居中反驳:“童太师此言差矣。辽国虽乱,金国却日渐强盛。若等金国彻底将辽国覆灭,我大宋必会成为这群野狼的下一个目标。”童贯也道:“金国可是我们的盟友,郑大夫如此说,未免有些挑拨离间的意思。难道你收了辽国的金银不成,如此帮契丹说话。”“你!你不要血口喷人。”赵佶喝道:“好了,事情如何处理,朕自有论断。郑御史身体欠佳,这些天就不必上朝了。”郑居中张大了嘴巴:“我,我,这!”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可没想到自己还是这么快就步了宿陈两位太尉的后尘。“哎,臣身体不适,请陛下准许先行告退。”赵佶点了点头:“准奏。”郑居中一甩袖子,头也不回的出了大殿。这回朝堂上再也没人敢跟童贯对着干了。君臣商议好了出征的兵力和时间。只是还有最后一件事情悬而未决。伐辽不同于南征。方腊就算起兵建国,在宋朝君臣眼里最多也就是实力强一些的草寇而已。底蕴不足,随随便便就能解决。但辽国不一样。那可是占据华夏北方二百年的强邻。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破船也有三千钉。对待辽国肯定不能像对待方腊一样随便。得有一个德高望重的大将总领全局。王禀刘镇能力不错但威望不足。统领一路人马,手下各军都多有不服,别说统帅全军了。现在能担起伐辽大任的,只有两人。一个是刘法,一个是老种。童贯的第一选择本来是刘法,因为老种和自己秉性不和,两人在合作的过程中经常会生出矛盾。但是现在刘法的大军还在淮西攻打王庆,一时半会回不来。然而战机却是一瞬而逝的,不可能等刘法回来再说。如此一来,大军统帅就只能落在种师道的头上了。赵佶也是贪功心切,当即便下圣旨,调鄜延路经略安抚使种师道带兵进京。担任伐辽大军都统制。节制诸路兵马。光禄赵良嗣启奏道:“辽国百姓饱受契丹摧残,早就盼着天兵降临的一天了。童太师大军所到之处,北地汉民必定夹道欢迎,箪食壶浆,以迎王师。燕云之地,弹指可下。到时候陛下便能建立千年不朽之功业。臣先预祝吾皇千秋万载,永垂不朽。”其余人见状纷纷暗骂这厮是个马屁精,骂完以后也得跟着出来高唱一句。“陛下千秋万载,永垂不朽。”赵佶听着众人的恭维,却有些飘飘然的感觉。又听赵良嗣所言,北地汉民都心向大宋。心向大宋的就是自己人了!于是当时便下了一道圣旨:“众将士不得杀戮一夫,傥或昏迷不恭,当议别有措置。”赵佶想的很好,辽国岌岌可危,自己派大军压境,然后再彰显仁慈。恩威并施之下,辽国还不是拱手来降。这回连童贯也是如此认为。因为他从金国的战报中只能看到辽国奄奄一息的气象。金军打到了中京,辽军就能望风而逃。自己打到燕京,那结果自然也是一样。君臣之间一片和谐,只等着童贯归来就开庆功宴。四月初,种师道接到圣旨调令,星夜兼程赶来东京。童贯为了保险起见,又请圣旨调来了种师中,还有刘法部下驻守后方的焦安节等一众大将前来助阵。赵佶颁下圣旨,封童贯为河北河东宣抚使勒兵十万巡边。蔡攸为副使,实际上是监军。同时任命保静军节度使种师道为都统制。武泰军承宣使王禀、华州观察使杨可世为之副。大军浩浩****开往辽宋边境。兵马离开东京,第一站便是河北大名府。大名府城高墙深,兵马众多,道路宽阔,交通便捷,会作为物资转运的重要节点。梁中书热情招待了童贯与西军诸将。深夜,童贯和蔡攸便住进了梁中书的留守府里。梁中书毕竟娶了蔡攸的妹妹为妻,两人还是实在亲戚。当晚便给蔡攸安排了一整套服务,十几个年轻美貌的女子伺候的蔡攸第二天走路都走不稳。童贯见状,顿时计上心头。他明确的知道蔡攸名为副使,实为监军。要是有这么一个不通军事,还喜欢指指点点的书生在自己旁边,到时候肯定会耽误事。正好他今日看到蔡攸满面春风的样子,便想起了蔡攸的爱好。蔡攸好色。童贯暗中叫来了自己的亲信,让这亲信去将城里最出名的青楼女子全部找来。轮番给蔡攸灌迷魂汤。果然,没过几天蔡攸就走不动路了。大军启程的时候,童贯还故意让那些青楼女子在蔡攸的茶里下了泻药。让他上吐下泻,无法随军出发,这样他就能名正言顺的留下来享清福了。这一切都在梁中书府中发生,蔡攸是当局者迷,梁中书旁观者清。可他也不敢提醒蔡攸。童贯南征归来,已经因功接替了蔡京的太师之位。现在满朝上下无人不畏惧童贯的威势。蔡京虽然在朝堂上树大根深。但官场就是人走茶凉。你先前多么牛,现在不行了,人家肯看在过往的情面上尊称一声大人都算好的了。现在蔡京的党羽都恨不得立马飞过去抱住童贯的大腿。他梁中书没了岳父蔡京这座大靠山,以后还得依靠童贯的势力往上走。这时候要是说破了童贯的计策,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只能对不住蔡攸这个大舅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