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军经历一日血战。军士疲惫,连负责后勤的下军也忙碌不停。一边准备物资,一边开采石弹,还得帮军医照顾伤兵营的伤员。众将回到营中,这一夜都没睡好觉。凡是攻城能用的常规手段。金军攻打太原时基本是用了一个遍。无论是各种攻城器械强攻,还是使用心理战招降,包括挖地道这种非常规手段他们也用过。这次轮到他们来守城。裴满定然会有所防备。要想迅速破城,除非出奇招。但是这种奇招并不是说来就能来的。奇招之所以是奇招,正是因为其不合常规。甚至需要用到很多平时根本没有的条件。甚至利用一些突发事件。对方才不会提前预料。自己的计策才好成功。但这种机遇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不是什么时候想要了,它就会来的。第二天。各军再次集结。准备继续攻城。今天主攻的部队换成了苏定的兵马。秦明看了一眼天空。今天云层很厚,压得很低。给人以十分压抑的感觉。他感觉自己有些喘不过气了。“擂鼓,进攻!”与昨天一样。众军推着攻城器械往城墙边靠去。先头部队进到了城门洞中。果不其然,里面已经被重新封了起来。众军拿出凌振连夜赶制的轰天雷,准备再次将这里炸开。不料昨日裴满已经看穿了齐军的战法。他在门洞顶上又开了一个洞。等众军点燃引线退出去以后,便命人在上面浇水。一盆水泼下去,引线就被浇灭了。沾了水以后点也点不着。这炸弹短时间以内就成了哑弹。“这可怎么办啊!”一个军士说道:“下一个轰天雷点燃,我们退出去之前,将盾牌挡在轰天雷上。不就能放水了吗?”“行就这么办。”双方见招拆招,最后还是齐军更胜一筹。金军为了保证门洞不失,便往门洞里扔下了许多在燃烧时会散发毒气的毒草,巴豆,会散发浓烟的树枝。弄得整个门洞乌烟瘴气。人根本无法呼吸,也看不清里面的情况。物料燃烧,抢走了氧气。就算齐军将士不惧死亡,冒着毒气冲进去安放轰天雷,炸弹也会因为周围氧气不足,爆炸威力大减。更何况这些炸弹本就是凌振连夜赶工的残次品。前线没有工厂里那么好的制作环境。弹体的密封性,炸药的配比都存在问题。金军还专门将门洞里堵塞的土方加固加多。今天将赶制出的轰天雷全部用完了也没能将土方炸开。凌振听着前方的战报,心中焦躁不已,当时便返回营中,让人升起火炉,打造弹体。他要继续制作轰天雷。众军将制作轰天雷所用的铁锭搬了出来。炉火刚刚点着。却听一声惊雷凭空响起。这不是轰天雷的声音,而是真正的雷声。众人只是去仓库搬运了一些铁锭回来,还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天上便乌云密布。又一声炸雷。倾盆大雨瓢泼而下。雨点落在地上足有小孩拳头大小。密密麻麻的,一瞬间就将地面完全打湿。炉火被大雨一浇,当时就灭了。凌振仰头看着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的天空。不由得感叹道:“哎,此次出征,怎么事事都不顺啊!难道上天向着金国不成?把这些东西搬回去吧。暂时用不上了,等大雨停了再说。”忽地他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发疯似的往后营跑去。昨天晚上他连夜赶制轰天雷。命人将火药搬出来以后,一直做到了天亮。天亮之后,他将轰天雷全部交付部队使用。却忘了命人将火药给搬回去。这大雨一下,火药受潮了,那就不能用了。他赶到后营之后,却见负责后营管理的顾大嫂已经在带人抢救火药了。凌振上前问道:“火药的情况怎么样了?”顾大嫂说:“这雨来的太突然了。我们只来得及救下五箱。剩下的多少都被大雨淋过,不知道还能不能用。”凌振连忙命人将火药箱子全部打开。雨水早就顺着木箱的缝隙流进了内部。许多火药都已经湿到结块。把内部还算干燥的火药分离出来。剩下的也不到十箱。以齐军现在的战斗强度。十箱都不够用一天的。“屋漏偏逢连阴雨啊。这回想做轰天雷都没有材料了。”齐军将士坚韧不拔,大雨也不能摧毁他们进攻的意志。他们冒风顶雨继续进攻。大风吹得他们站都站不稳。大雨顺着盔沿流下,视线模糊到他们根本看不清前方有什么。尽管战斗环境如此恶劣。他们也坚决不退。秦明叹了口气。“没必要让将士们徒增伤亡。大雨天,没了弓弩的支援。强行攻城会让我们的损失翻上好几倍。速速鸣金,让将士们都撤回营来。等天气好转再进攻。”军士们听到鸣金之声。迅速从城前撤回了营中。攻击接连受挫,让全军上下的心情都十分低落。再加上大雨,又给营中增添了一抹抑郁的氛围。众将本以为这大雨马上就会停下。到时候他们就能再次进攻。却没想到这雨千百年难得一见。连下了三天都没有停下。期间有部分时间雨量稍微变小。但没过多久就会再次变得大雨倾盆。营中的地面都变得湿润不堪。连帐篷里都不例外。还好军士们的行军床离地面都有一些距离。要不然睡觉都没法睡。整个人都跟泡在水里一样。雨下的急,众将更急。这雨大到连出门都难。斥堠们巡逻的距离也缩减了不少。基本只能在营地周围十里内转转。老子曾经提出过祸福相依的思想。大危机之中,也往往包含着大机遇。今日斥候远出探哨归来。向自己的上司唐斌报告了今日所见之情。唐斌问道:“今日所见,可有异样。”那军士回道:“今日我从营地往西北去。走了三里多地到了汾河边就回来了,什么异样也没有。”“你为何不过河查探,那本就是你该做的,在我手下还敢偷奸耍滑。”军士连忙禀道:“我哪敢啊!只是连续几天大雨倾盆,汾河水位暴涨。河岸边很多草木都被淹了。我顺着河岸走了十几里,那些原本水浅能过河的地方现在都过不去了。这才回营来。”唐斌点了点头。“嗯,这倒也不怪你。你去歇着吧。”“属下告退。”唐斌将手凑近篝火,温暖着身子。看向旁边坐着的四人。这四人是谁,其中两人是唐斌的副将,文仲容与崔埜。另外两个则是苏定营中的副将。神火将魏定国,圣水将单廷珪两人本是蒲州军官。和关胜、唐斌、郝思文三人都曾是一地从军的同袍。几人关系本就不错。时常会聚在一起联络感情。今日两人也是因为下着大雨,不用作战,闲着没事,来到唐斌帐中闲聊叙旧。刚好遇到了唐斌麾下斥候回来同报情况。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单廷珪最擅长水浸兵法。对于水位一词十分敏感。“汾河水位暴涨,说不定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