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室见孙英的部下伤亡近半,剩下的人也都是惊弓之鸟,没什么战力,再逼他也没用了。于是便再点另一员汉将出马。“刘伯明,你带人替下孙英,继续攻城。”刘伯明闻言,如丧考妣。但完颜娄室的命令他不得不听。只能领军去替下孙英继续进攻。孙英回到营中时,脸上的表情分明藏着怒气。完颜娄室也不在乎。只是一个汉军猛安被打残了而已。能换掉一部分齐军就算是赚的。一日过去。汉军损伤惨重。再加上东门金陡关的伤亡。齐军也有近三百人的损失。城内的齐军没有多少。照这样打下去,黄巷坂十几二十天就要沦陷了。苏定晚上睡不着觉,连夜在城内修建防御设施。哪怕关口守不住,他也要在关内节节阻击金军。剩下的便是祈祷其他部队能够赶快夺取胜利。当夜,汉军军营之中。孙英正在营中生闷气。今天白日跟随他多年的老兄弟不知道走了多少。他在陕西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就没有见过今天这般惨烈的厮杀。可以说今天攻城之时,死在齐军手上的人还不到两成。剩下的都是被自己家的攻城兵器连带齐军给一起消灭了。这他心中对完颜娄室十分的怨恨。可他又能怎么样。他已经投降了金军,在金军中好歹算是个将领。娄室是金帝封的西路军元帅左监军,陕西经略使。他怎敢和娄室作对。没办法,受了伤也只能找个没人的角落独自舔舐伤口。忽地,门外传来了一声通报:“将军,刘将军来了。”“刘伯明?他来干什么?今天他的兵马受损也不轻,许是来找我诉苦的。”孙英没有多加思考,便让人请他进来。刘伯明挑帘而入。两人相对而坐。“刘兄怎么想起来找我了。平时你可不是这样的。”“孙兄,你这的人都可靠吗?”“放心,绝对可靠,你有话只管讲。”“我还是不放心,你让他们都离远点。”孙英照做。刘伯明这才叹道:“哎,别说了。事到如今,咱们两个是同病相怜。我就不和你多废话了。你觉得金军怎么样?”“什么怎么样?”“我问的是你还想不想在金军待了。”孙英沉默了片刻。随后答道:“你想反?”刘伯明重重的点了点头。“先前京兆府沦陷,上面的大人们带头投降,你我加入金军也是无奈之举。要不是逼不得已,谁愿意给这些女真蛮子当奴才。先前那完颜娄室还顾着打造仁慈的招牌,这回逼到绝路了,丑恶嘴脸原形毕露。咱们在金国总没有好下场。”“可现在造反,也不是时候。现在金军好像还有些优势。”刘伯明摇了摇头:“就是得在这种时候,我们的价值才能体现出来。要是齐军能轻而易举的收拾掉金人,我们就算到时候投降了也会被齐人视作败类。雪中送炭,远胜于锦上添花。再说咱们不是没有机会。”孙英眼睛一亮:“你再细细讲来。”“金军看似势力庞大。这里面有多少是咱们这样的汉军给他们壮的声势?完颜娄室手里,号称有十万大军,里面女真兵只有三千。剩下的不全都是汉兵。没了咱们,他完颜娄室算什么?”孙英道:“也不能这么说,毕竟不是所有汉人都跟咱们一样的想法。”刘伯明道:“不然,咱们不需要所有人都跟咱们一样的想法。只要你我联手突袭中军,将完颜娄室拿下。反感金军的就会第一时间加入,中立骑墙的也会倒向咱们。那些真心给金人当狗的也会在此时偃旗熄火。咱们只要联合其他人把剩下的女真兵解决了就行。到时候举众投降齐人。齐人便能顺势拿下完颜希尹。金军从此一蹶不振。你我的地位,岂是现在能比的。”刘伯明这番话语确实是说动了孙英。他今天被完颜娄室当成弃子丢了出去,本来就攒了一肚子的怒气。现在被刘伯明拿言语一激,顿时跳了起来。“好,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总该做些大事。这事我跟了,你说咱们怎么办吧。”刘伯明道:“先不急,你我等晚上三更时分,提前准备好兵马。随后再联手杀进中军,生擒完颜娄室。”“没问题,到时候联系。”两人约定好了行动时间,随后便回营准备。两人的手下因为今天被女真人当成炮灰使唤,心中也是早有不满。当将军提出这个计划的时候,众人没有任何犹豫便答应了下来。孙英与刘伯明各自命心腹手下监视所有军士,免得有人通风报信。吃喝拉撒都得在营中解决,不得离开众人的视线。三更一到。刘伯明与孙英各自率领兵马出营。两人的营盘刚好对门。出营之后便直奔中军而去。两路兵马来到娄室中军大营之外。孙英和刘伯明一人一箭射死了塔楼上的守卫。“弟兄们,杀进中军,活捉娄室!”千余人点起火把,闯开营门,直入中军。众人冲进来之后才发现情况不对。中军之中并没有守卫。连营帐中都是空空如也。忽地一片火把从四面八方升起。金军的弓弩手瞬间将孙英与刘伯明包围在了中军之内。两人的小心思岂能瞒得过完颜娄室。娄室今天白天用高压手段强迫那些汉军去跟齐军换命,他就想到了这些汉人有造反的可能。为了压住这股苗头,还得把造反的汉军也全部杀绝。他不需要太久的时间,只要能镇住那些蠢蠢欲动之人十几二十天,等潼关攻下,他与希尹大部队汇聚。到时候就不用怕汉军作乱了。营中的孙英与刘伯明大惊失色。刘伯明道:“孙兄现在只有拼死一搏了。咱们杀出大营,去投奔齐军。”孙英埋怨道:“这回可被你害惨了。”两人立刻抄起兵器准备突围。娄室见状,一声令下:“放箭。”数不清的箭矢从四面八方飞来,将营中的叛军射杀的一干二净。第二天一大早,这些人的尸体被整整齐齐的摆放在军营中间。众汉将看了,一个个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今日轮到谁了?”娄室如此问道。另一边,完颜银术可的部队进攻起来就没有这么顺利。因为银术可麾下的兵马大多是金军多年老兵。少说有两到三年的从军经历。跟娄室手下那些刚刚招降的汉军不一样。银术可舍不得将这些金军当成炮灰使唤。另一方面,黄河北岸的风陵渡还驻扎着秦明部下的主力。他需要分出大量兵马在河岸边修筑防线,防备秦明渡河南下,攻击他的侧翼。所以金陡关方向的防守压力并不大。主要是西边打的很惨烈。而许贯忠也在前不久到达了陕州之外。此刻正在谋划一场攻城战。陕州地势险要,却并非洛阳那样的坚城。城墙总体为夯土结构。高约三丈,宽两丈。是个在州城之中都不算很出众的小城。这样的城墙在齐军轰天雷的攻击下简直不值一提。许贯忠是一个测绘方面的大师。齐军所有的行军地图都出自他手,随后由金大坚雕版印刷。前些天他登上附近的高山,粗略看了一眼陕州城内的地势,就将陕州的城池布置图画了出来。同时地图上还有几细细的线,一直从齐军的军营方向延伸到陕州城墙。鲁智深前来观看,随后便提出了疑问。“军师,这细线代表的是什么意思。是军士们的进攻路线吗?”许贯忠摇头道:“不,这是挖掘地道的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