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名臣太史令

太极殿里，皇帝李二书案上堆成小山一样的案卷奏折，全都是查出或者举报寺院违法犯罪的。如果放在往常，李二陛下一定会大发雷霆大骂这帮和尚是朝廷蛀虫，打着世外出家人的旗号，行着祸害百姓之举，偏偏就有这么多愚昧之人信这一套，想要问责的时候，就会有一大堆人跳出来阻拦。现在好了，神坛崩塌百姓自发抵制，朝廷多查出一处罪证，就能加深一份罪孽事实，百姓厌恶就会多一分，斩向佛门的执法刀就快上一分，啧啧，轻而易举扳倒这个百年来难啃的骨头，哪个皇帝不乐见其成？“陛下，往日里只知道佛门势大鱼龙混杂，没想到竟然为恶到如此程度，恶迹斑斑罪行累累，简直就是一颗祸害百姓的毒瘤，上到朝廷大员，下到普通百姓，几乎被渗透的无孔不入，此事细思极恐，秦王殿下此次牺牲自己为朝廷除了这一害，该当嘉奖！”说话的是谁呢？乃是当朝太史令——老臣傅奕！这位老臣可以说是初唐反对佛教第一人了，武德年间就曾上书言佛教弊端，原文如下：佛在西域，言妖路远，汉译胡书，恣其假托。故使不忠不孝，削发而揖君亲；游手游食，易服以逃租赋。演其妖书，述其邪法，伪启三途，谬张六道，恐吓愚夫，诈欺庸品。凡百黎庶，通识者稀，不察根源，信其矫诈。乃追既往之罪，虚规将来之福。布施一钱，希万倍之报；持斋一日，冀百日之粮。遂使愚迷，妄求功德，不惮科禁，轻犯宪章。其有造作恶逆，身坠刑网，方乃狱中礼佛，口诵佛经，昼夜忘疲，规免其罪。且生死寿夭，由于自然；刑德威福，关之人主。乃谓贫富贵贱，功业所招，而愚僧矫诈，皆云由佛。窃人主之权，擅造化之力，其为害政，良可悲矣!（ps：陈述了佛教之害后，又引经据典以古鉴金，力陈要害）原文如下：案《书》云：“惟辟作福威，惟辟玉食。臣有作福、作威、玉食，害于而家，凶于而国，人用侧颇僻。”降自羲、农，至于汉、魏，皆无佛法，君明臣忠，祚长年久。汉明帝假托梦想，始立胡神，西域桑门，自传其法。西晋以上，国有严科，不许中国之人，辄行髡发之事。洎于苻、石，羌胡乱华，主庸臣佞，政虐祚短，皆由佛教致灾也。梁武、齐襄，足为明镜。昔褒姒一女，妖惑幽王，尚致亡国;况天下僧尼，数盈十万，翦刻缯彩，装束泥人，而为厌魅，迷惑万姓者乎!（最后还提出了一个绝招来制伏佛教）原文如下：今之僧尼，请令匹配，即成十万余户。产育男女，十年长养，一纪教训，自然益国，可以足兵。四海免蚕食之殃，百姓知威福所在，则妖惑之风自革，淳朴之化还兴。(PS：这一段原文简直经典，时至今日读来依然不明觉厉，从一个执政者的角度严厉批判了佛教于国之害，甚至放在现下也不算过时，所以在此引用全文和大家分享。)如果让李元英看到这老头，一定会拍案叫绝为之叫好，可不是嘛，天下僧尼众多，官办给分配，让他们双双结合，这样一来不单还了俗，还能为国家增加了十万壮劳力，然后再生下孩子，对人口的增长也是一种极大的提升，简直是一举多得，何乐不为？皇帝李二笑着说道：“来人，给傅爱卿赐座，这些天奔波，爱卿辛苦了。”“为国操劳不敢言苦，相比于以身灭法的秦王，老臣这把老骨头，又值得个什么呢？”提起秦王，傅奕掩盖不住的哀伤。皇帝李二点了点头，感慨说道：“朕也感同身受，你刚说秦王当赏，作为国君，看到秦王舍身为国，朕倍感欣慰，可作为兄长，却丝毫不希望弟弟用这种牺牲方式来换取利益。哎……若是朕真有那一言九鼎的本事，朕就赏五郎一个百病不生长命百岁的好身体，可惜啊……”这时杜如晦站起来提醒道：“陛下，有孙神医和诸位太医在，加上秦王殿下不是凡人，我想制出解药是早晚的事，如果说赏赐，不如赏赐小公主殿下，想必秦王殿下也一定会开心的。”“老臣附议！”太史令傅奕站起来附和说。房玄龄也跟着附议。李二点头说道：“传旨，给兜兜晋升一级，赏赐她……赏点什么好呢？这孩子本事比我这个二伯都大，珍惜物品奇珍异兽什么都不缺，连钱都不缺，啧啧……真让朕犯了难！”说着话，朝身边几位谋臣看了过去，是啊，房玄龄和杜如晦也没主意，老臣傅奕起身说道：“陛下，小公主应该到了就学的年纪，正常的话是应该就学弘文馆的，不如给她单独寻个名师？”“哦？爱卿有何良策？”李二好奇问道。“老臣推荐太子少保李纲李文纪，若说当朝名师，非他莫属！”李纲？李二记起了这么一位博学大儒，为人极为有风骨，不单名望极高，且历经两朝都是太子傅，选他为老师是绝对没错的。“好，爱卿果然股肱，稍后朕就亲拟书信一封，烦劳爱卿替朕走一趟，帮忙请文纪先生出山。”李二姿态放得很低，毕竟李纲可是三朝元老，又是请人家过来帮忙教育孩子，该有的礼遇得到位。傅奕欣然领命，“陛下，臣还有一请，今日想提早下朝，去探望一下秦王殿下。”李二哈哈大笑道：“准，爱卿操劳多日，今日准假休沐一日，不如顺便约上文纪先生，一同去五弟的酒馆，五弟那里的美食可是天下一绝！”……傅奕眼神古怪的看了一眼，有些尴尬道：“陛下，老臣是去探望病人的，不是冲美食去的。”众人哈哈大笑，随后李二写好书信，命人陪同送这位老太史令出宫，一直不苟言笑的杜如晦说道：“得亏太史令提前请假，要不然等会儿萧相国来了，二人肯定又要打起来。”噗……众人再次笑喷，房玄龄说，老杜你学坏了，哪壶不开提哪壶，萧瑀是出了名的信佛，傅奕出了名的抵制佛教，武德七年二人因为佛教的事互掐，萧瑀辩解不过，差点没把萧老头气死，这次还来？而且还是这个时候，以胜利者的姿态？那不是碾压吗？“咳咳，来了来了都严肃点，别让听见了……”老李靖轻咳提醒道。众人都朝外面看去，果然，一胖一瘦两个身影联袂而来，走在前面半步偏瘦的是萧瑀，落后半步微胖的是长孙无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