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碰瓷表演

一个月后，长安城西市入口处，一队队胡商来往不断，跟往常没什么不同，区别是今日涌入西市的人格外多，胡商们甚至都要排队。“喂喂，别挤别挤，碰坏了我马车的货物你们谁赔得起？”一名波斯商人，操着一口蹩脚的汉话大声喊着，没等他喊第二遍，就被同行的大唐掌柜拽下了马车。“噤声！听说最近四周诸国来使大唐众多，西市拥堵就是因为这些外邦使臣游玩涌入所致，这群人可都是大金主，一个个财大气粗的，你这区区几车货物，在人家眼里，可真的不算什么。问题是人家都是位高权重当官的，你敢跟人家要钱？”那波斯商人脖子一缩，显然是起了顾虑，但那精明的眼珠却不停的在转动，似乎在想什么主意。这时旁边一名草原打扮的蒙面汉子搭腔说道：“喂，你这厮讲话好没道理，欺负我们外来人不懂礼数吗？都说大唐长安城治安最好，谁敢仗势欺人赖账不给钱？我们草原汉子只会挑战强者。”“咳咳，对不住对不住，在下失言，失言！”那大唐掌柜连忙赔礼，随即转头小声对波斯商人说道：“还是快走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这位波斯商人听完那蒙面汉子的话，却眼睛发亮，似乎有了主意，嘴角一弯，伸手将大唐掌柜拉到了身后，同时对着己方车夫叽里咕噜说了几句，其他人都没听懂，唯独那大唐掌柜慌忙劝道：“不可以，三思啊，别惹事……”而那波斯商人没有理他，凑上前来跟蒙面汉子攀谈起来，“这位勇士，阁下是草原来的吗？那一定见多识广，可否给在下介绍一下四周都是哪国的使臣？”蒙面汉子显然没料到这货是个自来熟，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接过了对方递过来的薄荷叶，热情的指着身边人介绍了起来，“客气了，我是来自突厥的。其实也认不得太多，看穿衣服大致能看出，这边几人是契丹来的。跟他们一块儿的嘛，听说契丹和靺鞨交好，想来是靺鞨的……”二人正介绍着呢，只见几名波斯商人手下的车夫驾着马车跟一群契丹人拥挤在了一起，契丹人崇尚无力，此时多数还是衣不蔽体的部落族群时代，一个个性如烈火，感觉到被马车磕碰，立时不满的反击起来，三下两下，身边的几辆马车全都被掀翻在地，货品撒的到处是。得，这下本就不算宽敞的门口更加拥堵了，一队大唐巡街武侯迅速介入调停，奈何契丹来人汉话不太好，很难沟通。而那波斯商人早就停下了闲聊，坐在地上叽里咕噜的嚎啕大哭起来，不用翻译都能看出来，他是在为自己的货物叫屈呢。大唐一方的掌柜站在一旁咂舌，“我说什么来着，不能惹事不能惹事，现在好了，这一趟你白跑了，害得我也挣不着钱。”武侯队长朝着契丹人说道：“喂，你们是哪里来的？撞坏了人家的货物，是要照价赔偿的。”好不容易弄清楚这句话的意思，契丹人不干了，一拥而上甚至想动手揍那波斯商人，大唐武侯迅速拔刀，挡在了前面，厉声呵斥道：“如何？在大唐西市还想行凶闹事？我不管你们在契丹是什么身份，到了大唐，就要守大唐的规矩。”剑拔弩张之际，那蒙面汉子站了出来，笑着居中调停，“各位，各位官爷，他们应该是契丹来参加球赛的，语言不通行事鲁莽，不如让我劝一劝他们。”沉默片刻，众武侯收刀站在一旁，拉起那苦主波斯商人护在身后。而蒙面汉子竟然还懂点契丹话，真的跟那帮人攀谈起来，“喂，各位兄弟，我是突厥颉利可汗座下将军，来参加蹴鞠大赛的，你们也是踢球来的吗？”一听是颉利麾下，众契丹人肃然起敬，因为突厥颉利可是能跟大唐掰腕子的大国，契丹小国可惹不起，为首的契丹首领点头道：“可不是嘛，没来过大唐，这不是提前过来逛一逛长安，遇到那驾车的跟我们挤，哼，契丹勇士可不是谁都让着的。”噗……蒙面汉子差点没笑出声来，心说好一个欺软怕硬，原来是欺负金发碧眼的波斯人呀。“不对呀，我听说契丹那边衣不蔽体食不果腹，饭都吃不饱，整天忙着打猎，你们也踢球？”蒙面汉子疑惑问道。“嗨！谁说不是呢，你当我们愿意来参加什么比赛吗？才不是，都是高谷丽人游说的，说要我们一起来参赛，到时候有了好处分我们契丹一些。还说我们契丹部族常年打猎，论奔跑谁都不及，随便练几天踢球都能赢。没办法，最后大头领答应下来，我们就被派来了。”那首领也抱怨起来。“原来是这样啊，那你们学会踢球了吗？”蒙面汉子追问道。闻言，一众契丹汉子不禁咂舌，首领似乎很为难，小声说道：“算是学会了吧，就是我们能跟着球跑，球不会跟着我们跑，我们来回能踢，没人的时候，能踢到门里去。”噗……啥玩意？什么叫球不会跟着人跑？哦，你是想说不太会带球吧？蒙面汉子笑得肚子疼。这时周围的武侯催促道：“喂，谈得怎么样了？别瞎聊，这边还堵着路呢。”哦哦，忘了忘了，告罪一声，蒙面汉子赶忙耐心的解释起规矩来，吓唬契丹人说，你们掀翻了人家的货物，如果不包赔损失，是要被大唐抓进大牢关起来的，别说参加球赛了，就是回家都回不去。这种事情，别说契丹，就算是我们突厥左贤王来了，照样得赔钱。一行人哪里见过这个，不敢再蛮横，干脆利落的拿出一包上好的貂皮作为赔偿，那波斯商人接过赔礼，笑得合不拢嘴，麻利的命令手下清理残货疏通街道，而他自己却拉着那看呆的大唐掌柜一头扎进了西市。直到这时候，那大唐掌柜才看明白，原来这波斯商人故意使坏在坑契丹蛮子呀！按照正常情况，波斯商人这几车货物，得放在西市几家杂货铺寄售，是卖完结账的，就算很快，也得十天半个月，盈利能比在波斯本地多赚两三倍。但今天这么一闹，几车货物相当于直接打包卖给了契丹人，省了时间不说，契丹人不知道行情，赔偿的一包貂皮可珍贵着呢，远超波斯商人的货物钱。外人都不懂行，只有大唐掌柜懂，他没点破，因为波斯商人手里的东西赚了钱，也要被他刮掉一层皮分润下来的。“喂，别走呀，你们出了赔偿，这几车货物就算你们的了，里面并未全部损坏，可以带回去看看什么能用，以后运回契丹老家，好歹算个礼物。”蒙面汉子提醒道。契丹一行人一听，还有这好事？那这不算亏呀，一包皮子就能换这么几大车货，嘿，大唐东西真便宜。小插曲过后，可以说皆大欢喜，没人注意到，那蒙面汉子已经退出了排队行列，朝着西市外面走去，不多时钻进了一辆四轮马车，缓缓朝皇宫驾驶而去。太极殿内，皇帝和几大智囊正在品茶闲聊，大家不是在讨论胜负，而是在猜测这次球赛幕后的阴谋，肯定有人策划，否则不会这么多国家都来不自量力的挑战。“我知道是谁在背后使坏了！”一道清朗的声音在殿门口响起，秦王李元英迈步踏入大殿，所有人眼神一亮，都看向了来人，但随即不知是谁带头，大家不约而同的哄笑了起来。怎么、怎么你们笑什么？不相信我说的话吗？李元英纳闷。皇帝李二摆手问道：“五弟，你是去烧炭刚回来吗？怎么灰头土脸的，为兄都差点认不出你来。”灰头土脸认不出？李元英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也忍不住大笑起来，咳咳，刚才演戏太投入，竟然忘了卸妆。这身打扮，可不正是刚才西市门口那蒙面汉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