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惊堂木

待聂山进来，坐在正位的赵楷吩咐道：“来人，看座！”旁边的差官赶紧给聂山送过来一把椅子，聂山坐下了，赵楷还是很尊重聂知府的。赵楷看向一左一右的两人，问道：“聂大人，刚才我回府的时候，遇到了永宁郡王，想必聂知府已经明了了事情的经过，不知道聂大人打算如何处理此事？”赵楷这样问，比赵有恭可是高明多了。首先，赵有恭这个事儿，充其量算是举报，人家王德和高坎如何造假，和赵有恭关系不大。而如今赵楷这样问，就是定下了调子，举报这个事儿必须要处理的，做假证也要进行处理。其次，赵楷是聂山的顶头上司，他当着赵有恭的面儿发问，让聂山马上作答，聂山那就必须要秉公处理，而且还得处理到底，毕竟当事人——举报人在这里呢啊！聂山听了，不由的就是捏了一把汗，恽王赵楷虽然年纪只有十八岁，可是处理事情的手段倒颇为老辣，比胡搅蛮缠的赵有恭可是有章法的多。这里要说一下聂山与王黼的关系。王黼上位走的是梁师成的路子，才当上的少宰，而王黼和聂山两人之前的关系就挺好，在某些人的视角里看，聂山和王黼两人就是同一条阵线上的。否则，那日岳飞在白樊楼和王德发生争执打斗的时候，王德也不可能那么嚣张的说出他自己和开封府的关系，那是因为王德心里有底，聂山会向着自己的。当下，以聂山的分析来看，赵楷是少年亲王，在钱坤未定的时候，可是皇位的有力竞争者，涉及到了郡王的举报，那么至少要公事公办，若是如此，就要处置钱二，还要追究王德和高坎串通钱二作伪证一事。有宋一代最重信誉和名声，撒谎、欺诈是最为人所不齿的，更遑论是做伪证了，所以说，这件事情很严重。若王德和高坎有官职在身，那就要贬官，严重的，就要流放了。而两人都是白丁，这就得上刑加罚款了。可两人背后的人是谁？那可都是徽宗皇帝身边的红人啊！惹不起啊！尤其是王黼上位之后，在徽宗面前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是政坛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啊！可赵楷在问，聂山必须要回答。“启禀恽王殿下，卑职自当查明真相，秉公处理！”“如何查明真相？如何秉公处理？！”赵楷丝毫没有给聂山缓一步的机会。“卑职会从钱二着手，既然钱二已经招供是王德和高坎唆使的，那就传唤二人前来对质就是！”“好，那你现在就传唤此二人，本王和永宁郡王要现场看你办案！”呵，好家伙，赵楷这是要趁热打铁啊，不给聂山任何准备的时间，否则，万一有人将此间消息告诉了王德他们，那可就不妙了。聂山头皮发硬，可顶头上司发话了，自己必须要照办，于是只好开口对着官差吩咐道：“来人，传唤王德、高坎两人到开封府问讯！”堂下有人答应一声，领命去了，聂山又一合计，再次高声道：“将钱二、张择端收押，候审！”“是！”话说，钱二本来在后堂呢，当他招认了自己找张择端画图是王德和高坎授意之后，就注定了他要被限制人身自由了，而此时的张择端刚走出开封府的大门，就被拽了回来。待聂山吩咐完了之后，堂上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话说了，就等着呗！此时的正堂，只是听到外边微风的声响，很安静。这时，还是赵楷，看着聂山又说了一句：“聂大人，我听说，这王黼的官声不太好啊！”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聂山的精神马上又紧张了起来！赵楷说这话是啥意思？是不是在告诉自己，今天整治的不是王德，更不是高坎，而是王德背后的王黼？若是赵楷一心想要收拾王黼，呵呵，那王德今天是在劫难逃了！聂山此时已经想清楚了，看来自己必须要选边站了！再说赵有恭，他不知道为啥赵楷要帮着自己，难道只是因为大家都是老赵家的后人？或者说是赵楷真的是一个大大的“清官”？或者这背后还有什么其他的原因？于是赵有恭就看向赵楷，恰巧赵楷也正向他看来。赵楷说道：“恭弟，你在昨日的坊市上能够为一弱女子仗义出手，不畏宵小，以寡敌众，此乃我宗室子弟表率，他日我定要上奏官家，为恭弟讨下赏来！”赵有恭一听有赏，眼睛就是一亮，连忙起身拱手道：“多谢王兄厚爱！此乃为人之本分，小弟愧不敢当！”赵楷听赵有恭谈吐挺好，于是就跟赵有恭在正堂里聊开了，两兄弟有说有笑的，一边等着王德等人的到来，一时间竟然把聂山给晒在一边了。两人谈话的内容也是渐渐的展开，从昨天的坊市打斗，又谈到了赵有恭在书艺局的工作，又谈到了宫学中的趣事，再又谈到了开封城中的经济、治安等等。赵有恭可不是真的只有十四五岁的心智，之前他就听过一些关于赵楷和赵桓之间的明争暗斗，而今天赵楷能够为自己出头，绝对不是单纯的为自己出气，必定是意有所指，没准就是借着自己这个事儿想要搞出一番大动作呢。而赵楷也有所感慨，这个永宁郡王怎么自己之前就没有过了解呢？没想到这个宗室兄弟不仅在自己的面前没有拘谨，反而是非常的健谈，而谈到的话题，他的想法又是与众不同，仔细一想也有些道理，简直就是一个妙人啊！不觉得竟然产生了招纳之意。赵楷说道：“恭弟，若是平日无事，可以到府上找愚兄，咱们兄弟俩多多走动！”这话出口，就已经算是认可了赵有恭！赵有恭听这话，说实话，心中也是挺高兴的，赵楷为徽宗所看中，宗室子弟，人所共知，而赵楷也的确可以称得上是优秀，这样一个优秀的人、被皇帝看中的人，主动提出来要让自己和他多走动，赵有恭当然是高兴啦。于是赵有恭再次一拱手，说道：“谨遵王兄命！”两人正谈的乐呵呢，只听到外边官差报道：“启禀恽王殿下，王德、高坎带到！”赵楷闻听，一拍惊堂木喝道：“带人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