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倒打一耙

顾及到场合，蔡京要给赵楷面子，因而并没有立即发作，但这事儿也还要说，只是在措辞上，蔡京斟酌了一番。蔡京平缓的问道：“永宁郡王，刚才我的管家和我说，就在今天下午，郡王在封丘门和威远节度使朱勔发生了误会？”赵楷一听这话，也注意上了，别看蔡京说的轻描淡写，想到他府上的管家敢这个时候来，那绝对不是误会这么简单。赵有恭正吃的香呢，忽听到蔡京这样问，心中咯噔一下，暗叫不好，第一反应是，朱勔死了！这个是呼延通给他留下的阴影，当街殴打朝廷命官，这个事儿可大了，若是人死了，自己即便是郡王也得掉层皮，蔡京这么问，显然是和朱勔关系深厚。都怪自己当时光顾着跑了，没有派人跟着了解一下朱勔的情况，如今他生死未知，这可把自己搞得很被动啊。见蔡京望着自己，旁边的赵楷，连带着众多的王府官们也看向自己这边，赵有恭脑中飞快旋转，蔡京的话该怎么答呢？忽然一个想法从脑中蹦出——恶人先告状！对，就这么干！于是赵有恭故意摆出一副不悦的样子，重重的将酒杯砸在桌子上，恨恨的说道：“太师，你不提这个狗官还好，你提起来我就生气！”众人都被赵有恭的这一夸张举动搞得一愣，更加期待赵有恭接下来的话了。“今日上午晦气，我就闲着无聊去了封丘门附近转悠，结果就遇到了这个不开眼的猪...叫朱什么来着？”“朱勔！”“对，就是这个朱勔，这小子嚣张跋扈的很啊，说什么要拆城墙，运石头进来，人家当兵的问一问都不行，张口就骂，扬手就打！还说什么他是当今官家的大红人，天王老子都不怕！”蔡京心中暗想，以朱勔的个性，这些话和这些事能干的出来。赵有恭继续讲道：“我一听当时就火儿了，上前质问他，官家可是一个有道明君怎能干出如此劳民伤财的事儿？官家这么好的口碑怎能让这等狗官亵渎？你猜那朱勔怎么说？”“哦，他怎么说的？”“他说，你是谁？黄口小儿敢在我面前放肆？！”“哦，那你表明身份了吗？”蔡京很是关切的问道。“说啦，我身边的仆人当时就告诉那小子啦，说我就是官家刚刚册封的永宁郡王！”“哦，那朱大...朱勔怎么说？”“哼，他说啊，我管你是什么郡王，就算你是太子也不好使，别碍着老子办差！”当说到太子的时候，赵楷的脸上明显就是一抽搐，这朱勔把太子都不看在眼中？赵有恭继续讲：“我当时就火儿了，你朱勔多大的能耐啊？你的这个什么狗屁威远节度使，不是我们老赵家封你的嘛，你竟然连太子都瞧不起？那我们这些宗室子弟岂不更是不在你眼中！”赵有恭这就开始上纲上线了！蔡京不再问了，他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儿是在所难免了，是个宗室子弟可都是个纨绔，在京城之中敢于这样大言不惭，他朱勔该打啊！蔡京在后边就不再听赵有恭讲他是如何威武，是如何的以一敌众，是如何的一鞭将朱勔的腿打折的了。若是此事真的是赵有恭所说，朱勔该打，可事情真的就是赵有恭所说的这样吗？当赵有恭口沫横飞的讲完，看向赵楷，说道：“恽王哥哥，这朱勔打着官家的旗号，为非作恶，还诋毁我们宗室子弟，您说他该不该打？”此时的赵楷可是不知道朱勔如今生死未卜，赵有恭是口才了得，硬生生的将他与朱勔之间的打斗上升到朱勔与宗室子弟之间的矛盾，更关键的是朱勔扯虎皮拉大旗，败坏徽宗的名声，这可就是他大大的不是了，若是被大臣们参上一本，他朱勔可就倒霉了。赵楷如此分析，蔡京又如何不知，心中暗叫不好，他没有想到这个赵有恭竟然倒打一耙，刚才官家已经把事情经过都说了，当时的朱勔在得知赵有恭的身份之后已经命人停手了，是他赵有恭不依不饶，一鞭下去，打的朱勔骨断筋折。这个赵有恭真是不能小看于他啊！赵楷对于赵有恭的印象不错，他只是一个少年，又有什么坏心眼呢，赵有恭添油加醋之后将这件事的舆论已经上升到了如此的高度。赵楷不容怀疑，而且他作为恽王，作为未来的太子必须要表明态度！赵楷说道：“朱勔嚣张至极，跋扈至极，我泱泱大宋岂可容得此等恶人，此人当诛！”好家伙，不说朱勔现在是死是活，在赵楷的眼中，朱勔就该死了！这一下，可把蔡京吓坏了，本来朱勔是挨揍的，可到了这里风向就变了，在赵有恭口中，朱勔就是十恶不赦的恶人了，而且赵楷可是开封府尹，封丘门发生的事儿，正是赵楷的管辖范围，这句该诛，就算是判刑了。坐在下垂手的那些王府官们，此时也不再饮酒，而是在怀中拿出纸笔，刷刷刷的开始记录。要知道王府官中是有记室参军的，专门记录王府中，王爷的日常事务的，这就是呈堂证供了。看到恽王府上的王府官开始记录，永宁郡王府的记室参军邓序也开始记了起来，作为吃饭的家伙，邓序随身是携带了一副便携款的文房四宝的，不仅将赵有恭说的话记了下来，连带着赵楷讲的也一并写了下来，之后，还凑到对面和恽王府的王府官对照，很是认真。蔡京心想，赵楷还是太年轻了，怎可相信赵有恭一面之词，可这话在这个场合却没有办法说出来，否则岂不是和大形势对着干？此时已经是群情激奋了，甚至是恽王府的武官们都在为赵有恭鞭打朱勔而叫好，这个可不是什么好事儿。但蔡京还是说道：“恽王殿下，朱勔在苏州应奉局为官家办事，此事还是要禀明官家，如何处理朱勔，还是由官家发落才是！”赵楷喝了点酒，经蔡京这一“提点”，顿时让他清醒了不少，于是道：“哦，是本王孟浪了，太师说的是，待明日，我回开封府亲自办理此案。之后再禀明父皇。”蔡京一听，好家伙，本来这事儿还没有报官呢，回旋的余地很大，可开封府这一介入，那就必须要弄个清楚了，这个赵有恭啊，实在可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