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京见赵楷已经被赵有恭给绕了进去,轻轻的咳嗽一声,对着赵楷道:“恽王殿下,老臣有一事需要言明。”“老太师,但讲无妨!”“殿下,老臣早年曾在苏州修建一座寺庙,需数万钱,彼时无人督建,恰巧遇到了朱勔父子,朱氏父子几乎是倾囊相助,助老臣建成寺庙,老臣感念其办事得力,遂将朱勔推荐给童太傅主持苏州应奉局,专办采贡之事,因其办事得力,官家很是垂青于他,想不到此人如今竟如此放肆,冒犯了宗亲,说来还是老臣举荐有错,还望殿下恕罪。”“哦?!”赵楷闻蔡京所言,心思转动,蔡京表面上是在告罪,实际上这是在告诉自己朱勔是他的人,而且还告知朱勔很得徽宗的器重,这是让自己不可莽撞啊。本来今天赵楷是想着和蔡京、赵有恭多亲多近,可忽然间多了这么一个插曲,搞得蔡京和赵有恭之间的关系出现了微妙的变化,这岂不是和自己的本意相违?赵楷想了想,说道:“老太师何罪之有,都是为父皇办事,些许差池、误会在所难免,老太师多虑了。”当着赵有恭的面,赵楷暗示蔡京,这个事儿他会办,而这样说,赵楷期望着年轻的赵有恭听不出来。可二世为人的赵有恭怎会听不出来这话的意思,可如今只当没听见,继续闷头干饭,人啊,有时候,太聪明了不是啥好事儿!三方暂时各自得到了想要的结果,算是万事大吉,不过也正是由于赵楷这番话,让赵有恭隐隐的产生出赵楷此人太会和稀泥了,也许他是想着“御下”之策,但未免太没有原则了。从这个方面讲,赵有恭其实对赵楷挺失望的。酒宴继续,大家都不再谈论这个话题,赵楷心中难耐,又开口向蔡京请教宋辽金三国的局势,蔡京没有藏私,他曾经可是当过太子少保的,名义上是教导过太子赵桓的,军国大事的理论知识说的也算是头头是道。赵楷摇头晃脑的听着,兴趣极浓,不时的插口询问,蔡京也是一一解答。不知赵楷是过于投入还是酒喝得多了些,忽然询问起宋金联盟之事,蔡京看了一眼四周,那些王府官们可是一直注视着这边,宋金联盟之事乃是机密,自然是不能在这个场合讲的。但姜还是老的辣,蔡京轻笑着说道:“殿下,要说军国大事,还是要请童太傅和高太尉两人的高论,老臣如今酒后昏聩了。”蔡京的戛然而止,让赵楷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一阵讪笑,明白了蔡京的意思。蔡京话中还有一层意思,是说光凭他一人是很难做到面面俱到的,恽王殿下想要成就大事,还需要笼络朝中其他的重臣帮忙,例如童贯,例如高俅,蔡京此言可谓是一语双关。言尽于此,宴会上不再谈论此事,不久,今日的宴会就结束了。宴后,赵楷亲自将蔡京、赵有恭送到王府门口,礼遇极高,赵有恭不过是借了人家蔡京的光。回到府上已经深夜,赵有恭简单洗漱就睡了,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这样也能睡着,他的脑袋也真的是大条。再说蔡京,回到府上也是很晚,见他回来,管家急忙过来通禀,此时朱勔的仆人正在府里候着呢。蔡京坐在书房的太师椅上,早有人将一杯龙舌备好,蔡京抿了一口,才说道:“让他进来。”管家将身后朱勔家的仆人带了进来。蔡京开口询问:“你家大人现在如何?”“回禀太师,我家大人已经醒了,只是左腿算是废掉了。”“治不好了吗?”蔡京闻听,有些着急,要知道,在宋朝为官,最重视形象,一个瘸腿的官员如何能够登上大雅之堂,恐怕朱勔以后会在徽宗面前失宠啊。下人继续答道:“小人们在开封城中遍寻名医,都说我家大人的伤太重了,不敢医治,太师,救救我家大人啊。”“呲...”蔡京倒吸了一口凉气,忙道:“管家,带我令牌,去宫中请太医给朱大人医治!”管家得令,带着朱勔的仆人匆忙走了,这也就是蔡京有牌面,这么晚了还能调动得了太医。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蔡京动身去了朱勔的住处前去探望。朱勔虽然是外官,但是这些年来大肆收刮,银子大把,不说在苏州置地千倾,就算是在寸土寸金的都城开封也有着一处豪宅大院,而且离得太师府不远。蔡京驾到,可是给了朱勔天大的面子,但其中的细节却鲜为人知,朱勔有钱,可他知道自己的发迹那是仰仗着蔡京向徽宗的举荐,即便是在蔡京是三落三起之时,朱勔仍然是少不了蔡京的孝敬,可以说朱勔就是蔡京的摇钱树。况且此时的朱勔行动不得,蔡京要急于了解昨日的情况,因而才主动前来。见蔡京亲自前来,躺在**的朱勔就要起身,蔡京连忙拦住,而此时的朱勔也没了昨日的嚣张,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哭丧着的脸,带着哭腔将昨日的事情讲了一遍,其中删删减减,算是将整个过程告诉了蔡京。“太师,我冤枉啊!我尽心尽力为官家办事,却不曾想落了如此境地,那永宁郡王下手真的是太狠了,我当时已经在求饶了,可他还是不由分说,真是吓死小人啦!”经过一夜,蔡京早就想明白了,赵有恭牙尖嘴利,颠倒黑白,在酒席宴前糊弄住了赵楷,可自己焉能凭他一面之词相信于他?今日朱勔所说,虽有夸张之嫌,但整体上与昨晚赵有恭所说的却是完全不同。老谋深算的蔡京并未向朱勔许诺要为他向徽宗讨公道,笑话,得罪宗亲的事儿他蔡京才不不会做呢。“你还是安心休养,待养好了身体再说,永宁郡王乃是宗室子弟,你不可造次!”“额...是,小人知道了,可是...”“可是什么?”“太师,我受伤事小,可那花石纲还在封丘门外的广济河上停着呢,这该如何是好啊?”正在这时,门外有人禀报,“启禀大人,医生来了。”蔡京奇道:“咦?难道昨日没有将太医请来?”来人讪笑道:“回禀太师,昨晚持您的令牌,太医来了,可太医却说他们治不了,说是只有嵇氏医馆的大夫能够医治,这大清早的才请过来。”蔡京叹息一声,对着朱勔说道:“行了,你安心治伤,我这就去宫中面见官家。”朱勔闻听,哭开了,“太师啊,您见到官家之后,一定要详细向官家禀明小人的冤情啊,为小人做主啊!”蔡京仿佛没有听到一样,拂袖离开,待路过门口时,只见一老一少背着药箱侍立在门旁,正是嵇老和他的老来子嵇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