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不要误伤友军

赵有恭在府里大摆宴席，一边听着沈谳和邓序给自己介绍这大名鼎鼎的林灵素。原来，林灵素不是他的本名，是徽宗给他重新起的，林灵素开始的时候也不是道士，而却是和尚。他在当和尚的时候，平日里经常受到师傅的责骂，导致他愤然离开，转而当了道士，没想到当了道士之后，林灵素才算是找到了人生的终极方向，干得非常好。徽宗信道教，林灵素经人引荐给徽宗，很快就受到徽宗的溺信，尽享尊荣，于是他就想起了当年的不愉快，他向徽宗谏言，要尽废佛教，可徽宗权权衡利弊之后，没有答应，不过林灵素依然在处处打击着佛教，改名换姓就是其中之一。赵有恭笑问，“说了半天，这位林灵素道长到底有什么本事啊？官家这么宠信他，不会就凭着他那一张嘴吧？”“王爷可不敢这么说啊，元妙先生道法精妙，能呼风祷雨、召神驱鬼，能行五雷法！”“真的假的啊？有人见过吗？”作为一个有着现代人思维的赵有恭来说，他当然不相信这些神仙鬼怪的事。可沈谳和邓序却非常坚定。“当然有，官家如此圣明，又岂会被人愚弄？！”“真有啊？你见过吗？”“卑职不曾见过！”“呵呵，那还是没有，这是以讹传讹罢了！”赵有恭还是不信，可急坏了沈谳和邓序，来福和展陵两人也被这个话题吸引了过来。兴致极高。沈谳继续说，“元妙先生每个月的初七都会在上清宝箓宫讲法，卑职曾经听过一次。”“哦？他讲的什么？”“是《大成全书》！”“这又是什么？”“乃元妙先生重现编撰的道教典籍。”“哦，他还自己编书？”“是，元妙先生讲法时，言语通俗，时常戏谑玩笑，颇为有趣，听闻官家也曾听过。”赵有恭心中一合计，想不到这个林灵素竟然如此受宠，不仅徽宗宠信，就连眼前的沈谳也是如此笃信，此人有些能耐啊。邓序继续讲，“王爷，关于元妙先生还有一则传闻。”“什么传闻？”邓序看了一眼众人，压低了声音说道：“蔡太师憎恨元妙先生。”此言一出，沈谳就很紧张，邓序接下来要说的可就是涉及机密的事了，可想了想，必须要和赵有恭说。原来，林灵素当和尚之前曾经做过苏东坡的书童，与苏东坡关系极好，后来苏东坡被冠以“元祐党人”被弹压，蔡京自告奋勇制作了“元祐党人碑”，此碑又名“元祐奸党碑”，上边尽列朝中大臣名姓。上边不仅有司马光、苏东坡，文彦博、苏辙、黄庭坚、秦观等大文豪，也有像宰相章惇、曾布等高官，一共是三百零九人，上边的人，大部分是反对王安石新法的人，当然也有蔡京想要打压的人。制成石碑，就是要传于后世，让世人记住这些人乃是奸臣，让他们遗臭万年。宦海沉浮，几起几落，苏东坡就开始被贬官，而且是一贬再贬，苏东坡也只好放弃了林灵素，让他自谋生路，后来苏东坡死在了贬官的途中，感谢苏东坡恩情的林灵素因此就记恨起蔡京来。林灵素发迹之后，见到了这块石碑，他就对徽宗讲，“哎呀，这些碑上的人可都是天上的星宿啊，而且苏东坡还是天上的奎宿，就是文章之神、是文曲星下凡，怎么会是奸党呢？”此时的石碑已经刻下了很多年，上边刻着的人物都是大文豪，民间的百姓们喜欢收藏他们的作品，早就对这个石碑有意见，也包括官员们不断的抗议，导致政令反复。因此这块碑自徽宗初年初刻之后，是立了毁，毁了又立，多次的反复。自打林灵素说这些元祐党人是天上星宿的话之后，徽宗信以为真，下令毁去石碑，而始作俑者的蔡京则是诚惶诚恐，生怕追究起自己的责任，就开始记恨起林灵素来。林灵素还有一个本事，是“祈雨”，有一次天热无比，徽宗当着群臣的面就对他说：“聪明神仙，你祈场雨吧，让大家凉快凉快！”林灵素则说：“既然如此，那我就在皇宫之中祈雨，外边我就不管了。”随后，林灵素登坛做法，果然皇宫之中降下大雨，而宫门外则依然是烈日当空。林灵素“露脸”了，徽宗自然是大喜，可蔡京却是更加的嫉妒于他。不久之后，河南大旱，徽宗再次让林灵素祈雨，可林灵素却“丢脸”了，没求来，这一下，蔡京可算是抓到了把柄，对着徽宗说林灵素根本就没有本事，前几次那都是蒙的，让徽宗驱逐林灵素，治他得罪。可是徽宗依然对林灵素深信不疑，私下里对他说，“朕是相信你的，但你必须要求来一场大雨，让那些大臣们闭嘴，不然我也很为难。”林灵素应该是通晓些气象学的，经过观察、分析、判断，果然在恰当的时间“求来”一场大雨，终于让蔡京等人闭了嘴。听闻到这些事，让赵有恭感到很新奇，但这不是酒桌上的谈资，沈谳和邓序想要告诉赵有恭的是接下来发生的事儿。正是因为林灵素在徽宗面前恃宠而骄，打压佛教，引来了佛教中人的不满，其中就有一位五台山的老和尚法号道坚，他找来一批老和尚要上京面圣，和以林灵素为首的一批道士辩论、斗法，以为佛教正名。太子赵桓早就不满林灵素，听到此事之后，他坚定的支持道坚，但最后，道坚“惨败”，让太子赵桓很是没有面子，林灵素也因此得罪了太子赵桓。之所以林灵素敢如此对待太子赵桓，是因为林灵素知道一个隐秘，那就是徽宗喜爱通晓琴棋书画的准状元恽王赵楷，有意传位给他，因此林灵素才“敢于”和太子赵桓对着干。恽王赵楷也是处于“招兵买马”之际，当然乐于接纳林灵素的“投怀送抱”，心中还想着利用林灵素的影响力能够为自己“宣传造势”登上皇帝宝座。上一次，赵有恭带着沈谳和邓序去恽王府赴宴，他两人看到赵楷有拉拢赵有恭的意思，因此，他俩认为关于林灵素的立场必须要告知赵有恭，以免误伤了“友军”。闻听到此，赵有恭是恍然大悟，不过又想到了恽王赵楷也在拉拢蔡京，呵呵，那将来要是赵楷得势，蔡京和林灵素两人又该如何相处呢？又想到在书艺局上班时，同僚有人说起过梁师成是苏东坡的私生子，可梁师成却正在和恽王赵楷对着干，坚定的支持太子赵桓。呵呵，这可真的是乱啊！那自己的立场又该倾向于谁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