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有恭当然不是空着手来的,在展陵将一大堆的礼物交给张夫人收好之后,张夫人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而这些,张择端自然是看在眼里。在与张择端就书画“切磋”一番之后,赵有恭终于搞到手两幅画作,这可是张择端的真迹啊!哈哈,发达了!经过细聊,赵有恭才知道,徽宗交给张择端的工作是要画一幅金明池的景色,可是金明池在开封的西城外,如今他住在东城外,这不是南辕北辙嘛,这小子怎么不和赵楷说直接住在金明池那边呢?可接下来张择端的一席话却让赵有恭感慨不已。张择端说,城西的金明池也好,琼林苑也罢,都是皇家园林或者是达官贵人的所在,而这里虽然曾经是驸马府,但此时早已荒芜,周边早已住了普通的百姓,这里才是大宋最有烟火气的地方,而他就是普通的老百姓,当然要住在这边。没有想到鼎鼎大名的张择端在骨子里还有草根情怀,也正是如此,想必那举世闻名的清明上河图唯有如此心境才会完成吧,恐怕王希孟是没有这种意境的。经此一事,赵有恭对于张择端的质朴多了一丝敬意,而且自己也可以断言,无论那万岁山多么如同仙境,恐怕张择端也不会画出来,即便是画出来,徽宗也不会满意,所以这也是徽宗想念王希孟的理由吧。说到徽宗,他此时正在延福殿中,朝中的重臣们再次汇集在他的面前,而他正盯着龙书案上的一张人像和一幅地图。“王少宰,此人就是耶律延禧?”“回官家,此人正是辽国天祚帝耶律延禧。”徽宗看着这幅丹青画像,若有所思,王黼又说道:“官家,此次陈尧臣入辽,不仅将辽国天祚帝的画像拓了下来,还将此去辽国一路上的所见绘就一幅地图,与画像一同呈给官家。”“陈尧臣何在?”“正在殿外。”“宣!”不多时,殿外走进一人,正是王黼派往辽国刺探军情的陈尧臣,陈尧臣也是图画院的出身,在金国使者李善庆来到开封之后,童贯就打算找一人去辽国了解情况,而王黼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就向童贯举荐了陈尧臣。此去辽国刺探军情,对专业能力和心理能力是有着很高要求的,童贯早年也有过这方面的经验,因此,他对陈尧臣进行了一番考验,最终陈尧臣通过了童贯的考核,以出使的名义被派遣去了辽国。陈尧臣带着两位图画院的徒弟,一路将沿途的山川河流、气候、民情乃至于辽国军队部署的情况都详细的记录了下来,历时两个月终于返回开封。陈尧臣上前拜倒,参见徽宗。“爱卿平身。”陈尧臣站起之后,徽宗这才仔细打量起他的相貌,只见陈尧臣中等身材、肤色浅白,眉宇间有着俊朗神采,看向自己时,不卑不亢,很是沉稳。徽宗见其相貌不错,当下心喜,开口问道:“此画像确实是天祚帝的?”“回官家,微臣到了兴庆府,结交了一名宫廷画师,花费不菲,终于从他处寻得,拓印了下来,后又经多方证实,此画像确实是天祚帝耶律延禧无疑。”“好,爱卿用心了。”“回官家,微臣不仅精通丹青之术,还对易经相术略有涉猎,观此画像,微臣认为天祚皇帝乃是亡国之相!”“哦,此话当真?”“当真!”徽宗听到这里,内心狂喜,旋即吩咐一声,太监赶紧跑出了延福宫,不多时,走进来一名道士。在道士觐见行礼之后,徽宗命人将天祚帝的画像交于他观瞧,果然道士说天祚帝的面相大凶,若为君主,则亡国不远矣!徽宗大喜过望,而陈尧臣则继续加码汇报。“官家,臣沿途多在民间走访,听闻天祚皇帝整日沉迷于游猎,不理朝政,国家大事交与奸佞,对忠良又罢黜流放,辽国大地天怒人怨,那金人完颜阿骨打正是利用这个机会从东北兴起,而天祚帝至少丧失了三次剿灭他的机会,却放任不管,如今金人势成,不可挡也。”殿中的大臣们听得都是很认真的,童贯说道:“官家,陈尧臣所言,与赵良嗣的说法是一致的,既然从相术的角度上看,辽国已有亡国之兆,且就在旦夕之间,那么,我大宋可以迅速进军,一举收复燕云十六州,眼下乃是千载良机,不可失矣!”“好,陈尧臣听封。”“臣在!”“陈尧臣,此次去辽国刺探有功,朕加封你为右司谏,赐黄金千两,绢百匹。”“谢官家,官家万岁万岁万万岁。”随后,陈尧臣与那名道士退了出去。正当徽宗高兴着呢,老蔡京又出班奏道:“启禀官家,臣有本奏。”“太师有何本章,讲来。”“官家,事有变故,此前,朝议大夫、直秘阁赵有开,忠翊郎王环充随金史李善庆赶赴金国,不料赵有开在登州暴毙,而又恰在此时,臣也受到了一封辽金之间的密报。”“啊?竟有此事?有何密报?”“密报说,金人完颜阿骨打已经遣人与辽国天祚帝会面,谋求册封,天祚帝也已经同意割让土地与金人,册封阿骨打为东怀王,此时赵有开突然暴毙,我们与金人盟约一事还需从长计议。”“啊!”徽宗刚才还是喜形于色呢,听闻了此事,不由得大惊失色,这简直就是大喜大悲啊。这时太宰郑居中出班奏道:“官家,蔡太师所奏要是属实,那我大宋与金人的盟约就要暂停,待事情明朗之后再行定夺。”旁边的枢密院执政邓洵武也出班附和道:“臣附议!”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徽宗陷入两难,过了半晌,徽宗这才说道:“诸位卿家以为此事该如何处置?”童贯站了出来,说道:“官家,此事依微臣看,辽国之所以许金人割地、册封,正是其国力颓废的表现,若是我大宋按兵不动,就是错失良机,白白便宜了金人,且我大宋在西北的战事势如破竹,西夏不日可灭,待时可挟得胜之师一举伐辽,没有金人的帮忙,我们一样可以战胜辽国。”这番言论很是激进,童贯表现出一如既往的主战派作风,让徽宗的心思又开始活动了起来。“蔡太师以为如何?”徽宗向蔡京发问。老蔡京晃晃悠悠的出班,深施一礼,“老臣对童太傅所言,深以为然,臣附议!”... ...